沈舒禾在前头快步走着,孟怀夕跟随在后。
孟怀夕大病初愈,走了一会儿就力不从心,喘息不已,“王妃,王妃……请走慢一点……”
沈舒禾气不打一处来,猛然顿住脚步,怒气冲冲地质问道:“孟怀夕,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你还记得你求我让你上马车时,自己说过什么话吗?”
萧安洵的态度等同于与她撕破了脸皮,公然把孟怀夕留宿府内,全然没有把她还有沈家放在眼内。
当初她嫁予萧安洵时,受到了多大的艳羡赞颂,如今她就要承受多大的耻笑诋毁!
她,沈舒禾,名冠上京的第一贵女,凭什么要为了这个低贱的平民女子忍受这种委屈,承受那种耻辱!
杀意赤裸裸地从她的眼睛中迸发,恨不得眼前的女子立即消失于人世。
孟怀夕何尝不懂她的感受,“王妃,我没有一刻忘记过自己的话。当初我既然选择了离开,就没有想过再回来。”
沈舒禾的面色稍霁,嘴下却不肯饶人,“孟姑娘总是说得动听,但是做的又是另一回事。你和靖王关在房内时,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否则,靖王怎么又会要你留在府内呢?”
“靖王的想法,我无法控制。但是我可以清楚明白地告诉王妃,我无意搅进靖王和王妃中间。只要王妃一点头,畅通道路,我立即离去,绝不多作停留。”
“哼!你说得轻巧!我怎知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保不准转过头你就跑去向靖王告状,说本王妃容不下人,连靖王的心爱之人也赶走!”
“就算你当真肯走,靖王那边问起罪来,我又要怎么交代?”
虽然沈舒禾这样说着,孟怀夕知道她最后还是会同意的,只不过她还有条件没提出而已。
“除非……”果然,沈舒禾故意拉长了音调,斜眼观察着孟怀夕的反应。
孟怀夕意领神会,“王妃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就是,我一定照办。”
“嗯。”沈舒禾满意地用鼻子发出一个音,“既然孟姑娘如此识相,本王妃也不会多加为难。”
……
策驰的马车一路飞奔,把景色飞快地抛在身后,从繁华到萧条,一刻都没有停歇。
孟怀夕掀起帘子,外面是一片荒凉的树林,算起来这儿离上京已有数十里远了。
沈舒禾提出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让她离开上京。
反正她对上京没有什么留恋了,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马蹄渐行渐慢,马车在一处府邸门前停了下来。
马夫猛地掀起门帘,粗鲁地对她呼喝道:“到了,下车吧。”
孟怀夕狐疑地下了车,“大哥,请问这里是……”
“不知道!不知道!有人吩咐我把你送到这里,我就送到这里。别的事情不要问我!”
马夫一边不耐烦地摆手,一边翻身上了马车,一鞭子策下,马车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
孟怀夕茫然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她不知沈舒禾把她丢到这个庄子里究竟是何意。但是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单凭着她的两条腿,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
“吱呀”,就在她还在纠结的时候,沉重的大门推开了一条缝,厚重的灰尘抖落,扬起一阵灰色的风。
孟怀夕眯着眼睛望过去,只见门缝中探出一个老妇的头。
她一见来人,瞬间喜笑颜开,咧开的嘴巴只见稀稀落落的几颗大黄牙,唇边的大黑痣也因为笑脸被提高到鼻侧。
“哎哟!姑娘来了!”老妇边把大门推开,边回身向院里大声吆喝,“大伙儿,开始干活了!”
孟怀夕一头冒水,“老人家,请问……”
老妇亲热地拉着她的手,把她往府里带,“姑娘快进来吧!咱们等你等得脖子都长了!”
“老人家,你知道我要来?你们等我做什么?”
老妇明明在嘻嘻笑着,但不知为何却显得阴沉可怕,“当然是因为你是新娘子啊!你要是再不来,吉时都要误了!”
孟怀夕大惊,慌忙把手抽出来,“老人家,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我不是……”
“没认错,没认错!就是你!”老妇重新攀上了她的手臂,她的手心滑腻腻的,像一条湿冷的毒蛇。
孟怀夕拼了命地挣扎,但老妇的手指像刺一样扎进了她的皮肤,任凭她怎么甩也甩不掉。
“老人家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真的不是!”她对着老妇恳切地说道。
老妇突然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随之一阵白色的烟雾朝着孟怀夕扑面而去。
“你……你……”孟怀夕顿觉天旋地转,灰蒙蒙的天空离她越来越远,坚硬肮脏的地面离她越来越近。
老妇得意地看着倒地不起的孟怀夕,大手一挥招呼道:“大伙们出来吧!喜宴要开始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