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后的欢乐天地有个必打卡景点,超大的巨型草莓蛋糕模型,同三层楼的房一般高,外表做的很漂亮,相信日光一照,定能以假乱真,迷惑人的眼睛。
它看似沉重,实则不实心,内里分两层,外头一道门推开往里走几步,又是一道门。
煤油灯挂在门板挂钩上,歪歪斜斜,显然于周沉前几分钟到来的人很慌张,关门随意,甚至说是用力。
周沉提起它,单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发锈钥匙,插进孔里旋转,咔哒一声锁开,推门。
里面黑得很,只煤油灯散发出微弱的光线,周沉却在里面如履平地,不需要多加小心都不会碰到任何东西。
轻车熟路把钥匙丢在门旁木柜上,他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更清晰,“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有个这么突兀的东西在吗?”
“我以前就住在这里,住在,这间狭窄的小平房里。”
煤油灯搁置折叠餐桌桌面,平稳令玻璃罩内火苗不再摇摆,向上跳跃,光线增大了些。
许年年没来过这里几次,但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她可以肯定绝对没有太大差异。
瓦街的小平房,被拆迁改造计划隔绝在外,周沉每件都亲自还原了旧日模样。
劣质灰扑的墙面,带了些小坑的不平整地面,陈旧又掉漆的家具。
除了客厅一角堆积成山的纸箱,其余地方都和记忆里不差分毫。
“我熟悉这里每一个角落,这么小的空间,让我猜猜你会藏在哪里呢?”
同空气说话,神态轻松自如。
周沉往厨房走了。
藏匿于纸箱后面的黄文勇动都不敢动,呼吸都压低,眼睛里流露出绷到极点的疲惫。
两只手捂不住所有伤口,出血太多,他只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凉,麻木。
天知道刚刚钥匙进孔一扭推门的刹那,他有多惊恐万分。
原以为在里面锁上,此处便是绝对的安全之地,没想到还能从外面打开。
情急之下躲进纸箱后头,竟有意外收获。
穷途末路,破地方连个能防身的东西都找不到,哆嗦也死命握紧丢在纸箱旁的短木板,这是黄文勇唯一的希望。
进了厨房后好一会儿连点声音都没有,寂静远比喧闹更让人心慌意乱。
黄文勇纠结,不知该不该探个头出去,查看一番情况。
最终害怕人杀回马枪的疑虑占上风,他决定再藏多一阵。
直到烟雾弥漫,有股东西在燃烧的呛鼻味,空气温度上升,黄文勇这才发现周沉不声不响,点燃了自己身前这堆纸箱。
心脏瞬间提得高高,痉挛般抽搐,推开阻碍,黄文勇几乎是手脚并用爬出来的。
像狗一样趴跪地面,膝盖硌得慌触感已然抛之脑后,慢慢抬头。
一滴血从尖刀上滴落,擦过黄文勇睫毛前不可估量的微弱距离,坠落在地,宛如开花。
周沉站得笔直,从游戏开始到现在嘴角没一刻不弯弯勾起,垂着的眸中却没有半分怜悯,一眼便从炎热夏日浸泡进寒风刺骨冬日的冰湖里。
长时间的你追我赶,并没有让他着装凌乱。反观黄文勇,浑身湿答答,汗与血液融合,脸上可怖的伤痕正在逐渐干涸凝成血痂,面部肌肉随意一牵扯,便吓人得很。
无力似放弃抵抗般,重新垂下头。
“不跑了?抓到你了。”
连伸手碰碰都厌恶,周沉鞋尖踢踢黄文勇的肩膀,已作宣告游戏结束的落幕式。
“抓你妈!”
意外突生,黄文勇陡然狰狞了脸,用尽全身的力气重重挥动木板,直逼人膝盖。
“咔嚓——!”
力道大到足以生风,然而随着一声断裂声,木板从中间断开,半截飞出去砸到墙壁,周沉却连晃动都没有。
这是最后的一搏,不希冀能把人打晕,至少延缓行动,为自己博取逃命的机会。
黄文勇双手带动全身都在哆嗦,终于染满绝望色彩。
即便受惊吓这么久,得知可能逃出无望,心脏还是一阵阵痉挛,嘴唇打战,呼吸不畅,后撑身子往后挪。
他控制不住地大哭,害怕与恐惧却没有随眼泪减退,反而愈演愈烈。
“我赔你钱,我赔你钱还不行吗?你为什么要这样,收手吧,趁现在还有机会,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欣赏一个人的崩溃,只要不自作多情的去跟着共情掉眼泪,其实蛮有意思的。
周沉眉眼弯了弯道:“那又如何。”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不是什么好人……哈哈哈哈!你不是什么好人!”嗓眼干涩着咳嗽,眼泪还在往下流,黄文勇却大笑出了声。
癫狂又绝望地戳周沉心窝子,只求一个自己活不了对方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