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
书包背在前面,手指一直回来拉最前面格子的拉链,不时往里扣一扣,二十分钟被拉长,却又那般短暂。
越是临近离开时间点,越是焦虑地不知该做些什么,明明知道不该浪费时间发呆,却又克制不住的脑袋空白。
为了缓解一二,许年年将最前面格子里的陈皮糖拿出几颗来吃。
扭动糖纸,还没彻底打开就往嘴里放,面不改色一连吃了好几颗,周沉不让她吃了。
能让许年年带上的,都是他尝试过的,陈皮糖很酸,学习困倦时来一颗神清气爽,但架不住这样囫囵吞枣,会酸坏了胃。
“年年,酸,别吃了。”
许年年不管,躲开他的阻拦还是往嘴里塞,嘟囔着说:“不酸,是甜的。”
言之凿凿,有那么一瞬周沉以为自己看错了牌子,吃了一颗酸味弥漫,才明白许年年是在嘴硬,陈皮糖根本不是甜的。
见周沉嚼完咽下,许年年问:“甜吗?”
“我都说了是甜的嘛。”
她往嘴里塞,周沉单手抓住她双手,制止了接下来任何举动,“别吃了,年年,我们不吃了好不好?”
“为什么啊?可是它是甜的啊。”像是磁带有破损,卡顿着说话,不断收紧的喉管里卡了庞然大物,许年年甚至没能意识到自己在问话后,眼泪大颗大颗掉,周沉看个正着。
“它就是甜的……”
“……好,它是甜的。”
周沉妥协,缓慢擦拭去许年年泪痕,冲她笑了笑,“别哭了,哭就变丑了。”
“丑就丑,反正我也要回去了!”
长大一点都不好,长大意味着离别便成了生活中的家常便饭。
许年年也不知为何此刻如此别扭,她将一切归咎到长大的身上,仿佛这样才能堪堪掩埋住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不被任何人所发现。
陈皮糖是酸的还是甜的,其实并不重要,许年年知道与周沉天差地别,知道自己不是他的最优选择。
强扭的瓜不甜,但许年年希望它甜。
正如她卑劣的虔诚向上苍期盼过的那样,周同学不能被其他人抢走,他只属于我。
拥有温暖他人的本领,但却没有拥抱自己的勇气,许年年自问,倘若是倪虹来找她讲少女心事,她肯定能说得头头是道,可事情要是换到了自己身上,便如撞南墙般进门落锁。
将自己关在冰冷的小木屋内,只能一唯等着外面有人踏过皑皑白雪,不顾风雪交加难行的极夜,为她打开一扇覆雪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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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来时两极反差,除了最开始上升时轻微颠簸一阵,后面所有时间都特别平稳,许年年在窗边的位置,可以瞧见染了黄昏颜色的云朵从身旁飞驰而过。
机场早就已经看不见,更遑论能看见目送她离开的周沉。
机票里包含一个套餐晚饭,但要是能好吃那真是见鬼了。
许年年象征性咽了两口玉米炒胡萝卜便吃不下去,果断找出周沉给她备的零食。
她喜欢吃甜食,喜欢蛋糕,喜欢软软的面包,喜欢糯糯的蛋挞。
因为喜欢,更因为是周沉买的,入口吃出不一样的香甜来。
甜味上涨,眼神渐渐飘忽不定,懒散背靠慢慢咀嚼,许年年在回忆半小时前的细节。
登机口旁,许年年都要排到了,忽而扭头看向周沉,然后挤开人群跑到他身旁。
才梳理好的发丝瞬间飞扬,她眼眸泛出充满活力的光,轻笑保证道:“周同学,你要等我,我肯定能考到京都来,高考结束,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好事!”不带半分犹豫,就连最后朝周沉挥手一去不回头,脚步都变得轻盈万分。
“好。”
周沉当时究竟是个什么表情呢?许年年意外发觉自己根本记不起来。
心中一旦有了目标,日子便展露出希望的一角,变得很有盼头。
许年年甚至都已经开始设定一系列学习计划,只为能顺利完成诺言。
黑夜降临,飞机机翼上的红灯不断闪烁,很是能催眠思考用力过度的大脑。
半梦半醒间,许年年恍惚觉得最后和周沉说的话有那么点熟悉。
但具体是什么时候,是谁曾说过要告诉一件好事情,她想不起,旋即陷入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