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快来,跟妈妈回家了。”
傍晚时分,暖色的光线映照半边天,到了该回家吃饭的点。
和许年年一起堆沙城堡的女孩被家人呼喊,说着明天再一起玩就蹦跳跑开了。
短卷发阿姨牵着边走边回头说:“不是都跟你讲了,以后不许和这个许年年一起玩吗?她妈妈不正经,她能是什么好东西?”
说话时毫不避讳,声音不仅没有刻意压低,甚至还故意放大,就是让拍打裤子上沙子的许年年听见。
眨了眨眼,许年年似懂非懂,妮妮明天大概是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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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美佳城是附近唯一有电梯的小区房,自打许年年出生后,她便住在这里。
虽然周围大人总是说她妈妈一些坏话,但她听不懂什么意思,也就没往心里去。
秦玉芬今天回来后格外高兴,抱着许年年亲了两口,吃饭的时候说:“明天带你去公园玩,不是想见爸爸吗?明天爸爸就回来了。”
“真的吗?他从别的星球回来了吗?太好啦!”
想到从未蒙面的父亲,许年年愈发大口吃饭,没味道的米饭被她吃出甜味来。
太好了,要见到爸爸了,我不是没有爸爸要的小孩!
公园里鸟语花香,天气很给力的既不热也不冷,风吹到脸上带来阵阵惬意舒适。
粉白相间的棉花糖其实有点过甜,不过许年年吃得很开心,在秦玉芬拿着相机,让路人帮忙拍照时,发自内心笑容灿烂。
天黑前,许年年跟着秦玉芬来到一处超大花园洋房铁栅栏旁,站立等候好久,星星都出来了,才有个着装正式的老爷爷出来说让她们进去。
那是许年年吃过最拘谨不安的一次饭。
富丽堂皇的餐厅,长桌上摆着鲜花烛台,层层叠叠的水晶吊灯散发高雅光芒。
许年年年仅四岁半,根本不会用刀叉,只能用手抓着肉饼往嘴里放。
很多道视线聚集,连秦玉芬也颇不满地盯着她,许年年顿感做错了事情,局促松手放下咬了一口的肉饼,却打翻了玉米浓汤。
“你怎么搞的啊!”秦玉芬习惯性大喊。
“再去个人把仲盛叫回来,外面养的都跑家里来了,他还在公司待着干嘛?一个跟孩子都计较的人,真是上不了台面。”
餐桌上一位精致打扮的老太太出言,高傲用白色餐巾擦擦嘴,无视秦玉芬的刻意讨好解释,用眼神示意一位总看许年年的老爷爷,两人起身离开。
秦玉芬和许年年说,这是她的爷爷奶奶,很喜欢很疼她的,可许年年看不出来,从进门的打量到如今的不屑一顾,都让她惶恐不安。
“看你干的好事!”
低头受训,许年年双手搅动衣角,玉米浓汤渗透到鞋子袜子里,只能不适动动脚趾。
不多时,一个身姿高挺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秦玉芬立即起立,笑着迎上前去嘘寒问暖,扭头朝许年年招手,柔声道:“仲盛,你回来啦。对了,来啊,年年,这是你爸爸,你不是最喜欢爸爸,特别想见到爸爸吗?”
昂贵西服袖口被拉皱,男子一派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第一个表情,不动声色蹙了眉。
许年年看在眼里,后退一步,她自己很期待的那声爸爸没喊出口。
“你这孩子,你……”秦玉芬笑着想继续娇嗔,却被男子打断了话语。
“你来干什么?”
很显然,许仲盛并不欢迎她们母女俩。
而后发生的事情在记忆里慢慢褪色,时隔多年后许年年记不清楚,只想得起来,秦玉芬说着说着变成和许仲盛争吵起来。
“你最开始跟我说要等等,你父母不好说话,好,我等了。你越来越不愿意见我,说事多忙,好,我也忍了。现在却告诉我你早就结婚了?那我怎么办?!”
爸爸有妻子有孩子,他说当初和妈妈承诺的甜言蜜语都是年少时无知犯的错,给一笔钱还给了一套房。
仁至义尽。
四个字把前尘往事尽数斩断,秦玉芬不甘心,她强行把许年年拉到争执中,气急败坏地说:“那她呢?她也是你的年少无知?她可是你的孩子!要不是因为你说会对我负责,在你去国外的期间,我怎么可能辞了工作,冒死把她生下来?!”
许年年一辈子也忘不了许仲盛脸上一闪而过的嗤笑,以及望向她那一眼里有多少打量。
“你在会所上班,干些什么工作你自己不清楚吗?这孩子是不是我的,谁知道呢?”
无休止的大喊大叫,在许年年耳畔边炸响,她只能无助地望着,什么都做不了。
秦玉芬被丢出去,许年年因为年纪小没有被丢在地上,抱住她的叔叔把她放在地上站稳,铁栅栏缓缓重新合了回去。
最后朝里看了眼,高挑大厅跑出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穿着漂亮的白裙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