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锐说着,伸出手,不妨牵动伤口,“嘶”地吐口冷气。
朱敏急道:“别动!”
那只手没再动,可也没有收回去,就那么放着,掌心向上,五指微曲,像个钵,更像捧着什么。
朱敏看着,心头猛跳,却没有犹豫,她把自己的手放了进去。
大掌微颤,接着就握紧了白润的小手。
“敏儿!”
“哦,我帮你上药,等一下啊。”
朱敏回过神来,搁下手里包袱,刚要去拿棉布,就觉宣锐的手攥得更紧。
“敏儿,你可是答应了?”
“什么?”
“做我宣锐的妻!”
朱敏一怔,低声道:“富贵生死,不离不弃。”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宣锐抬了抬头,似要看她,只是脖子动不得。
朱敏的脸已经红了,再不肯重复,她道:“我信你!”
宣锐笑起来,笑得伤口疼。
“好啦,我要上药,你卧好。”
朱敏轻轻抽回手,拿棉布擦净宣锐背上血水,敷上药粉,拿纱布包好。
她之前见书禾给小宫娥包裹胳膊,依葫芦画瓢,虽结打得不好看,但却是不松不紧,像模像样。
包扎好,宣锐要坐起来。
朱敏伸手扶他,不妨碰到左臂,她微微蹙眉。
宣锐瞧见,问道:“怎么了?”
“蹭破点皮,无碍。”
“让我看看。”
朱敏撸上袖子,露出纱布,又看看宣锐的右臂,那里也包着纱布,笑道:“你右我左,不偏不倚。”
哪有争着受伤的!宣锐很想笑,自是笑不出,他望着朱敏,刚要说什么,朱敏忽道:“哎呀,忘了!”
她洗干净手,打开带来的黑布包袱,问宣锐要吃哪个口味的月饼。
“五仁的。”
朱敏把五仁月饼递给宣锐,又倒了碗水给他润喉,然后才拿起个枣泥的,坐在竹床前的小凳上,慢慢啃起来。
宣锐看她细嚼慢咽的样子,像只舔食肉片的小犬,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耳朵。
“还有蹄髈,鸡鸭,吃吗?”朱敏看看黑布包袱,里面放着不少肉食。
宣锐要了牛肉。
朱敏却是吃了本个月饼就饱了,剩下的半块又进了宣锐口中。
“饱了?”朱敏拿湿棉布给宣锐擦手,想了想,压低嗓子,“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等安顿下来,捎个信来,我去找你。”
宣锐知道她的担心,宽言道:“放心,陛下不会杀我。”
“他糊涂了,糊涂人做事没章法,谁知道……”
“陛下只是怀疑。在证据确凿之前,他只会关着我。”
“那怎么行?”
“休息不好吗?”
“在这里?连个火盆都没有!”
朱敏收起棉布,找件外袍给宣锐披上,坐在他身边,道,“我就不明白了,这么明显的事,父皇为何会怀疑你?”
“都是儿子,你让他舍掉谁啊。”宣锐攥住朱敏的手。
朱敏撇撇嘴:“那就拿你开刀,欺负人嘛!”
宣锐无奈地笑笑,“是我出言不逊,惹恼了陛下。”
“你不会!”
“你听啊——”
宣锐把在固北县诈诱伯伯图的话重复一遍。
“这是计策!”朱敏听完立刻道,“你是为了拖延时间,等李荣大军。”
“可先来的是太子。——珠兀儿的供状在陛下眼中就是诬陷。”
啊!朱敏拍拍脑壳,心下了然。
宣锐自称是朱硕的人,可来救他的却是朱岩,那么这在皇帝眼中看来,宣锐早就同太子交好。
两人联手,演了一出卧薪尝胆,把朱硕干掉。虽然珠兀儿承认结交朱硕,谁又能保证那不是屈打成招呢?
哪怕退一步,两人无有交游,可此战之后,面对救命之恩,威远将军势必会拥戴太子。
这是皇帝最不愿看到的。
“太子哥哥也是委屈!”朱敏叹声道,“他知道固北口危险,特去助阵,不奖不罚罢了,还惹圣心不悦。——陛下不会废储吧?”
“不会。”宣锐断言道,“他只是想要份军功,向陛下证明自己,但时机不对,好心得了坏果。但也没那么遭!齐王虽然喊冤,种种却是指向他,现在还差最直接的证据!”
“什么?”朱敏望着宣锐,“朱硕心思那么多,总不会留着往来信件,授人以柄。”
“文书类的也许没有,但伯伯图给他的牛角杯,他不会扔掉,这可是凭信。据珠兀儿供述,那牛角杯是一对,寓意共力,朱硕与伯伯图各执其一。”
宣锐继续道:“伯伯图的那只已经找到,就在他的随身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