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涛骇浪来势汹汹,震荡不绝。他虽以虚空灭克制,却也暗暗惊诧于这越发强悍,浩浩汤汤,大河奔流般不见穷竭的原始力量。
若有一日,梦虬孙能够熟练驾驭,善加使用,而非如今日这样被天赋直觉与纯粹暴力裹挟着运招,则胜负之论恐尚在未定之天。
但于今日,电光火石之间,胜负已定。
“冷静一点,这是误会。”苍越孤鸣收招敛势,气海渊定,又移目回视关切蕴姬道,“云远,你可有伤到?”
“我无……”
“麦接近她!”梦虬孙厉色横亘威慑在前,寒眸之中一点星火爆燃,气势迫人,“什么误会,是我亲眼所见!”
未想过一时冲动的孟浪之举,会让别人撞个正着。苍越孤鸣被这话噎了一下,反应慢了半拍不及,就只见洞庭韬光剑芒大作,挟怒劈砍再袭,可饮血刃光忽闪,薄锋疾出如线,更先一步拦阻在苍越孤鸣的身前。梦虬孙见之大惊,但奔雷落势已不可当,骤然强收龙力对撞,洄流紊乱,气脉逆行,狂暴威力反噬其主,当即闷哼一声鲜血喷溅。
“梦虬孙!”蕴姬急喝一声,单手架下余招,顾不得收剑就连忙去扶住。
然而刚刚亲身领教过的苍越孤鸣稍有迟疑。即便梦虬孙冒险回撤武劲,但残招之余的凶暴力量仍有毙命之威,可这回虬龙之力只经触及饮血剑锋,就竟如泥牛入海般顷刻消融,不起微澜。
梦虬孙不耐地甩开搀扶,用手抹去唇边血水,面色极为难看。他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苍越孤鸣,目光又回到蕴姬蹙眉忧色的脸上,微眯了眼睛,气闷得厉害,有一分恍然大悟的自我嘲讽,“原来是我多管闲事了,哼。”
他说罢便走,大步跨进。蕴姬扶额一瞬,龙葵色的眸底微波轻漾,吐气之时几如叹惋,匆匆福礼以示告罪,就起身赶忙追他,因而也就未曾留意身后扑空的指尖。
“等一下!梦虬孙!你这样打了人就跑掉,算个什么章程!”直到追出很远,她才一把按住暴走的目标,“现下是四界联盟之时,你……”
“你当真要嫁给苗王?!”瞪得溜圆的一双龙睛怒目而视,“联盟怎样?权倾苗疆就能一手遮天,仗势欺人。”
“事情没到那种地步。何况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重点是抗击魔军。”
“那到了哪一步?”梦虬孙不配合她的转移话题,目光锐利,步步进逼,“你回海境一日夜也不肯留,当天就要返程。”
“除了你与刀叔,我不知海境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
“呃、谁、谁问你这个了!”
顺毛成功,收获一尾几乎煮熟到爆炸,原地转圈圈的小龙人。
蕴姬打趣的笑意闪逝而过,她向梦虬孙走近一些,敛去嬉色,郑重其事,难得这般坦然,身段柔服,“谢谢你。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你情况怎样?”
梦虬孙抬手躲开探察意味的触碰,只道,“这是什么话,我答应过刀叔。你是我在罩的。”
蕴姬还要说些什么,震耳欲聋的术法爆炸之声湮灭一切,摧山破石,烟尘滚滚。两人俱是神情一凛,迅即赶往巨响传来的方向。
凶岳疆朝的少数先锋精锐悍然撕破防线,依山地势穿插分割包围,使得中鳞守军难以首尾相顾,被寸寸斩断蚕食,现场失却指挥一片混乱,节节败退,已然逼近龙涎口一线。
“看到鬼!不是讲要和谈,竟然搞偷袭,这么没品!”
梦虬孙足上矫健腾跃,纵身杀入敌营,猿臂长展,剑出嗡鸣,大开大阖之间剑光与血光交融迭起,左右挥砍下一连串的小兵头颅,暂时打乱遏住魔军攻势,但也令自己身陷重围之中,成为魔军集攻的焦点所在。但见他忽然翻身贴地,急掠滑出兵戈齐攻的樊网罅隙,蜿蜒影走,龙蛇溯波,继而骤然反身一击,刃风横扫劲劈落下,凶戾龙气当即撕碎敌兵,凌空爆裂。浓烈近于作呕的血腥气猝如浪潮席卷,残余之敌慑慑不敢前。
手背胡乱蹭了一把糊在脸上的血迹,梦虬孙回头喝令只顾奔逃的已方游勇,“慌什么!魔兵也是一个头壳,两只招子,怕他个卵。集队,重结圆阵!”
然而不待溃兵收拢,突然一阵烟雾蓊塞,弥漫而来,更加可怖的一幕直接骇破了众人心胆。零落散地的断肢残尸忽然有如活物,扭结蠕动,聚合成块,这只多了一颗脑袋,那只缺了半截臂骨,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尸块黏合的缝隙之中乍起绿光明灭,这群胡乱拼凑“复活”的亡灵怪物遽然扑杀过来!
“这真正是看到鬼。当心!”梦虬孙疾言遽色,剑尖挑过一具歪歪斜斜,意图从背后偷袭蕴姬的拼合尸怪,“你到底站在这里发什么呆!是找死——”
责难之声戛然止于眼前的微型阵法,从纤腕指尖泊泊流落入土的鲜红血液作为祭法材料,形成小周天,辅助镇压稳定地气流转。
“这里离龙涎口太近了,你收着点打。”
“知道了。”
三两句之间,刚刚被打飞砍碎的死灵又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