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天下》明明是大圆满结局。
邱伊人与蔺佩旬终成眷属,寻了处世外仙境隐居下来,他们在山上种了桃树和李树,两厢依偎着结束了这本书。
许之脉的脑袋嗡嗡的,嘴里不自禁就道:“这不可能。”
邱伊人倒是分毫没受影响般,笑起来,“对,谛些是睡着了,只是不会醒了而已。”
“跟我来吧。”邱伊人招呼道。
许之脉这才点头跨步,随着邱伊人进了另一处屋子,屋里雅致整洁,除了熏香外,再无多的摆饰。
将珠帘拨开,墙上挂着一幅画像。
画中男子身着铠甲,威风凛然。
见许之脉神色诧异,邱伊人笑道:“这是我已故的夫君。”
不愧是原书中着墨最重的男主角,许之脉光顾着看画,都觉得人中龙凤不过如此。
荥河蔺氏,梁国名门望族。
蔺佩旬便是蔺氏翘楚,字谛些,三岁识字,六岁成诗,十七岁弃笔从戎,立下赫赫战功。
要形容如此君子,当比天下名山,是萦青缭白的气华,苍然壮阔的胸襟。
然而也因年轻时锋芒毕露,三十二岁回梁国,被算计陷害为叛国后赐死。
许之脉赞叹道:“蔺将军果然不一般,即便是画像,也是风姿无匹。”
邱伊人似有追忆他当年风采,微微笑道:“他确实出众。”
*
蔺佩旬的结局是知道了,然而倏忽的下落却直接打了结。
邱伊人的讲课尚未结束,已回到堂内讲习。
许之脉走在前面,本在思考着宽慰欢欢两句,却听走在身后的弋忘欢开口,说了个别的话——
“你不是瞧不出男子的美丑吗?”
“?”
这什么意思?这话和今日的聊天有什么关联?
“你与蓝简曾说的,不做数吗?”弋忘欢问。
许之脉努力回忆片刻,她好像,确实说过……
但眼下提及,感觉欢欢记性比她还好些。
许之脉也不多想,只认真回答道:“非也非也,此乃六国军中的骁勇传奇,吾辈楷模。”
弋忘欢移开眼睛的瞬间有片刻闪烁,似飞星掠过,终没有接下话。
*
近黄昏时,天雨细细笼碧山,许之脉撑着伞往石墩桥上散步走了几圈,听耳边滴答雨声。
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去关注一个地方,行路匆匆使她无暇细致观察行路过程中的一些美好,更别提了解与期待。
但邱伊人的桃华小筑,却有让她立刻安静下来。
吃过晚饭,许之脉再次拜访邱伊人。
不管再见多少次,邱伊人的这张脸,真的太像护士姐姐了。
招呼许之脉进来坐下,邱伊人给她倒了暖茶,笑容温和,“脉脉,我听说了,你的事情。”
“什么事?”
“明廷城破案。”
许之脉只觉自己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我这不过,是将事实说了出来。”
邱伊人却评价很高,“话中有千钧力量,亦可救天下百姓。”
“我是救不了天下人的。”许之脉还是保持谦逊,“但是您,您能教化许多人,教化是生生不息的。”
邱伊人只是笑了笑,“不过是尽力而为。”
“在此时代,邱夫子女流异起,是天下夫子中的佼佼者,感化不知多少女子摆脱思想桎梏,勇于突破,其功至伟,非尽力而已。”许之脉只觉这番话说出口,就能带给她撼然勇气。
邱伊人叹气,“只凭我,哪能那般容易推动这数千年根深蒂固的偏见。”她伸手抚摸许之脉的头顶,“但是脉脉,能出力的话,为什么不去做呢。”
“苦难者,并非只有女子。
“贫苦者,也并非全部良善。
“世间人性复杂,有身居高位却体恤众生疾苦的圣人,亦有手握重权却荒淫无度的暴君;有自身贫弱却仍尽其所能帮持他人的善人,亦有破罐破摔生出歹念的恶徒。”
邱伊人继续道:“浑浊世间,不可以一言而概之。”
许之脉受教。
杏酒蹦跳着走进屋内,朝邱伊人鞠躬,奶声奶气的,却很郑重,“邱夫子,都城来使造访,刚已替您接下了贺礼,您现在去接待吗?”
邱伊人毫不意外,“先带人休息去吧,他此番前来,恐不是为了我。”
杏酒眯起眼笑道:“邱夫子高见,来访者刚刚问了我,许姐姐的下落。”
“问了我?”许之脉讶异。
“此人此刻想必正往厢房处去。”杏酒往后望了眼,“正是走的此路。”
“你说的这人,到底是谁?”许之脉跟着杏酒出门准备去见见,但脑袋却越发糊涂,想不出候选。
“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