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洛擦了一把脸上眼泪,听明白了:“爹爹想让我从宁王殿下嘴里套消息?”
北寰翎不置可否。
北寰洛犹豫片刻问:“很重要吗?”
北寰翎点头:“很重要。”
“有多重要?”
如果可以,北寰洛不想用欺骗的方式对待朋友。
北寰翎略微思索一下答:“可能是,很多人的性命。”
北寰洛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爹爹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担忧。
北寰洛虽然不懂爹爹为什么要试探宁王,但总归是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北寰洛思索片刻,道:“既然,爹爹是这样说的,那就这样做吧。我留下便是。”
北寰翎惊了一下,随即听见北寰洛解释:“宁王殿下是个可怜的孩子,他跟我不一样,从小就有爹娘哥哥的照顾。他母亲早逝,父亲又有那么多孩子,照顾不到他。他的哥哥也不会我哥哥一样护着我……他从小到大身边都没有朋友……我觉得,我跟他是朋友,就不应该欺骗他。爹爹不也是教我做人要诚实正直吗?我可以替爹爹去打探消息,但是我不想骗朋友。所以,您跟母亲还有哥哥去北境吧,我留在许都。家里有平伯照顾我,还有宁王殿下帮我,我在家里等爹爹与娘亲,哥哥回来。”
北寰洛说这话的时候坦率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在这一瞬,北寰翎忽然觉得自己女儿长大了。
他走过去,摸了摸北寰洛的头发:“洛儿,你是个好孩子。能体恤他人之苦,懂他人难处。爹爹很欣慰。”
北寰洛其实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她心心念念的北境跑马场去不了了。
所以她去宁王府找许景挚也是真的不高兴。
北寰洛很少有这么不快乐的时候。
许景挚见她来跟打了霜的茄子蔫蔫地坐在他书房外廊下,顺手揪了一根草,过去逗她。
北寰洛一直没精神,连跟他吵嘴都没劲。
许景挚觉得奇怪,走过去,跟她并排坐着,问:“你这是怎么了?等我等时间久了,不高兴了?”
北寰洛摇头:“爹爹要带着娘亲与哥哥去北境,独独留下我在家……”
许景挚一听,当即眼底的笑意就灭了,他蹙眉问道:“为什么?”
北寰洛鼓着嘴:“娘亲说我已经不小了,再过几年就到及笄,可以议亲了……娘亲觉得我不够大家闺秀,也不懂世家那些规矩,日后议亲了可能要被人嫌弃。就让我留在家里,跟宫里的老嬷嬷学规矩。”
许景挚本来还想着北寰将军府的事,现在一听北寰夫人已经开始担心北寰洛的婚事,顿时喜上心头。
他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再过一两年,陛下就会过问他的婚事。正好北寰夫人也操心北寰洛的婚事。
这不是巧了吗?
许景挚捏紧衣袖,假装漫不经心道:“你这性子,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若是有人知道你的性子,还愿意与你北寰府交好,那自然是真的喜欢你。传到桥头自然直,北寰夫人又何必这般着急。”
北寰洛也觉得是,反正离她及笄还有好几年呢。
再说她还小,婚事有爹娘操心,现在说这些还早。
许景挚见不得北寰洛闷闷不乐,道:“你若想跟着你北寰将军去北境,我让我外祖父去跟你爹爹说说?”
北寰洛摇头,学着来之前北寰将军的话说:“今年陛下也很奇怪,往年到秋冬北境也频繁被乌族骚扰。怎么以前不派爹爹去,反倒是今年派爹爹去了……”
在这方面许景挚对北寰洛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溺爱。
他垂眸小声道:“那自然是有非要北寰将军去北境的必要。不然陛下也不会做这个决定。”
“必要?”北寰洛回眸望着许景挚,“什么必要?”
许景挚喉咙动了动。
他要怎么跟她说许安泽正在谋划的事呢?
若是北寰洛知道了,难保不会说漏嘴。
到时候许安泽计划被打乱,那皇兄的新政如何推行得下去?
许安泽就是皇兄的杀威棒。
这次他们要杀掉的是这些旧军门的那旁若无人的嚣张气焰。
“你也跟着北寰将军在军营里待过,”许景挚不动声色道,“战场向来都是瞬息万变。这次乌族攻势强劲,皇兄只是担心边关百姓,这才让你父亲亲自去督战。”
“多一层保险。”许景挚后又补充了一句。
北寰洛点点头,跳下围栏。
“干嘛去啊?”许景挚见她要走,连忙也跟着起来,“才来没一会儿,怎么走了?不去马场跑一圈?”
“回去学规矩。”北寰洛边走边道,“顺便回去看看爹爹还有什么……”
正说着,就见薛灿从门口进来,身后跟着许安桐。
北寰洛常见薛灿,却没见过许安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