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是主动跳崖,”卫芸呼出一口气,“崖壁有藤条和树木,我是看准了这点才敢跳下去的。那人穷追不舍,不这样做,怕是真成了他刀下的亡命魂了。”
李贤昀坐直了上半身,警惕道:“你被人追杀了?”
卫芸向李贤昀讲述了这几个月来的遭遇,从坠崖后自己再爬上来,再到壅州一系列的经历,越说越憋屈,越说越生气,脑子一热,这些天受过的苦水一股脑地倒给了李贤昀,说完才觉不妥,想及时收声,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李贤昀的脸色难看得吓人,卫芸甚至能感受到他手心里传来的寒意。
“你方才说……这个寨子的寨主是你兄长?”
这是重点吗?
卫芸不理解,点点头:“是我娘亲收留的养子,并非我亲兄。”
李贤昀的脸色稍有和缓,却仍绷着脸,一言不发。
可能信息量太大,他消化不过来吧。
卫芸心想着,嘴上宽慰道:“反正都过去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没事,你就当我发个牢骚,这些事我都能处理好的。”
“嗯。”李贤昀似乎并未打算深究,说道,“你说的那些人的确是叛党中的一支,不过以朝廷的兵力,不足为惧。”
你是真心大。
“泄密的事情你不管了?”
“自有人管。”李贤昀倒是轻松。
话已至此,再插手反而像是自己多心,卫芸也不再提此事,打了个哈欠,困意渐浓。
“天色已晚,夫人就寝吧。”这方面李贤昀反倒很有眼力,立马往一侧移了移,拍拍空位,盛情邀请。
其实李贤昀不邀请卫芸也不打算去别处睡,毕竟是自己的地盘,要出去也是李贤昀出去。
卫芸坐在床边,望着被褥若有所思。
这家伙是不是忘记他没穿衣服了?就这么睡她是不是太吃亏了?
他们在法律上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关系,在现实中却不是那么正经的人。
卫芸扶额:“你能不能穿件衣服?”
“穿穿穿。”李贤昀知道自己不让步这辈子都别想和她同床共枕了,连伤都顾不上,胡乱套上衣服,顺带为卫芸腾出了一大片地方。
卫芸从屏风后换了衣服,一身亵衣钻进了温热的被窝。
床本没多大,一个人睡宽敞,两个人睡就略显拥挤了,卫芸是个思想开放的现代人,倒是不怎么介意同床共枕,只不过……
“你能不能别抱着我?”卫芸侧身看他,“很热啊!”
“你的床榻太小了,我怕掉下去。”李贤昀脸上大写的无辜,甚至更为放肆地将卫芸往怀中带了带,搂得更紧。
你他妈勒死我得了,我上辈子的履历太优秀让我穿书遇见你。
卫芸恨得咬牙切齿,却拿他无计可施,只能默默在心里礼貌问候他李家十八代祖宗,顺便扎他小人。
没半刻,卫芸又转头:“你压我头发了!”
李贤昀闭目假寐,充耳未闻。
“李贤昀你别猪鼻子插葱,跟我玩这套没用。”
李贤昀无奈睁眼。四目相对,李贤昀看清了她眼中的戏谑。
显然,卫芸已经不打算让他睡个安稳觉了。
真是他祖宗,这辈子栽她手上了。
李贤昀稍加思索,道:“我给你讲讲这小半年皇宫发生的事吧。”
“……行。”
最终也不知谁先睡着的,总之卫芸再次醒来时,身侧空无一人。
一摸,还有余温。
竟然醒的比她早?
卫芸正要翻身下床,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李贤昀高挑的身形出现在她眼前。
“醒了?”许是昨夜话太多,李贤昀嗓子有些沙哑,手上的动作却很利落。
把碗放在桌上,又不知从哪里捞了一件崭新的衣裳,递给卫芸,示意她去更衣。
卫芸才睡醒意识并不清晰,直到看见李贤昀递来的衣裳,这才想起昨夜答应了猴子来送新衣,困意一扫而空。
去屏风后换衣服时,卫芸把昨夜和猴子的谈话说了一通,本意是想让李贤昀出面,顺带把李贤昀带给寨中的人认识认识,但直到换好衣服也没得到李贤昀的回应。
“其实也没多大事,你就说你是在邶封得罪了人,逃亡上山,二哥他们都会理解的……”
卫芸还寻思李贤昀怎么还是个社恐,一边继续说着,一边和复杂的衣服作斗争,没注意到屏风外已有了开门的动静。
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系配饰的手蓦然僵住。
卫芸看着房间内多出来的两人,吞了吞口水,没什么底气地唤道:“大哥,二哥,早上……好?”
“不怎么好。”洪宁环视一圈,视线落在被刀架脖子上的李贤昀,嘴角勾出一抹冷冰冰的笑,“尤其是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