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声,在下一秒齐齐飞起,如收回的覆水,重新落回她掌中。
“言灵之术虽然曾带来许多麻烦,在这种境况下,却十分有用。”
召来的箭太多,她握不住,便簌簌地落在脚边,“我想守护西岐的心,和父亲、哥哥没有什么差别。”
姬发替她接住那些掉落的箭矢,黯然道,“小梅……终究是我们拖累了你。”
四大伯侯,听着威风,实则谁的处境不是被架在火上烤,一面要应付商王猜疑,一面要防范治下封地谋反。
不然,也不会有八百质子。
“我还记得你还很小的时候,”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腰,情不自禁地微笑,“这么高,走路跌跌撞撞的。眼瞳又黑又圆,见人就笑,大家都说你长得像小仙童。”
“那个时候,我就对自己发誓,要保护你永远那么快乐无惧,毫发无损地度过这一生。”
可是后来,他远赴朝歌,那么多命悬一线的危机,经由信件辗转,唯有寥寥数字。
他蹲下身拾箭,掩饰泪意,“是哥哥无用……”
“别这样说,”她也俯身,轻柔地圈住他的肩膀,“别这样说。”
“兴许过几年天下太平,我便去昆仑山拜师,到时候你们再想念我也不行……”
柔声细语很快地消散在呜咽冷风中。
箭场偏远,又正值休沐,从高空俯瞰,唯有姬家兄妹二人的身影。
不,应该说,还有第三个人。
崇应彪在瞭望台上负手而立,他眼力甚佳,此刻还能看清她耳边明珠微微晃动。
修道者一念之间天翻地覆,一人可抵百军,自古受王室忌惮。
更不用说,她身份敏感,是西伯侯之女。
不知以这样的把柄胁迫,西岐愿意拱手送上多少盐铁粮食。
只一个转念,利弊得失在他心中已经再清楚不过。
可是……
他望着那个身影,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收紧,流苏簪在掌心烙下红痕,宛如一行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