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那个……您这路线对吗？”
代驾看了一眼后视镜说：“我是绕路了，那边堵车，帮你换了条路。”
杨晓扬突然觉得，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便试探地搭了些话：“师傅，您干代驾多久了？”
代驾：“也没多久，就这一两年。找不到工作挣不到钱，做做代驾挣点小钱。”
杨晓扬的脑中，突然搜索到了这个声音对应的人，她惊讶地喊道：“张扬？是你吗？张工？”
代驾冷笑了一下：“呵，这么半天才认出我啊？”
杨晓扬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做代驾了？”
张扬讽刺地笑道：“杨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还不是拜您所赐吗？”
杨晓扬努力回想着，说：“你从优联创宇出来，怎么也能再找个研发的工作吧？说实话，你技术是真不错，生产、管理方面也在行，做代驾也太浪费了吧。”
张扬笑声爽朗，却带着几分苦涩：“哈哈哈……多谢杨总还这么夸我。但是我从优联创宇出来的时候是有污点的，整个行业都知道我是因为受贿而被公司开除的。所有公司都对我避之不及，怎么可能会有人用我？我这真是彻底的失业啊！”
杨晓扬沉默了，她突然就紧张起来，这月黑风高的，张扬不会借此机会报复她吧？电影里演的各种碎尸案、抛尸案等等充斥着她的大脑。
张扬似乎洞察到她的紧张，说：“你不会怕我害你吧？”
杨晓扬心虚且佯装镇定地说：“哪有，你不会的，是吧？”
张扬笑着说：“我要是真害你……”
杨晓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张扬接着说：“那我就不光是失业了，还得给你陪葬，更不划算了。我家里还有老妈要照顾呢。”
杨晓扬舒了口气。
这时，张扬已经把车开到杨晓扬家地库了，他摘下帽子，回头看了看杨晓扬，说：“你没怎么变样儿，还是那么漂亮。”
杨晓扬心里踏实了下来，问：“你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是家里需要钱，还是纯粹的贪婪？”
张扬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贪婪的人。我也曾经有远大的理想和要改变世界的满腔热情，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啊，人终究是敌不过现实的残酷。那时候我爸病了，病得很严重，需要好多钱治病。一边是良知，一边是父亲，怎么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难受，因为没钱治不了。所以……”
杨晓扬突然觉得，张扬瘦了好多，她好奇地问：“那后来呢？治好了吗？”
张扬摇摇头：“后来我不是被你给举报了吗，没有工作，没有钱了。没过多久，我爸撑不下去就走了。现在只剩我和我妈了。”
杨晓扬没想到这件事给张扬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但她也要解释清楚：“张扬你听我说，我发誓，这件事不是我举报的，我怎么可能？举报你就是举报我自己啊！”
张扬一副看淡一切的样子说：“我一开始是挺恨你的，但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我还要谢谢你。因为我爸这病，即使花再多钱，也就是维持时间久一点，终究是治不好的。一次又一次的治疗只会让他很痛苦，这种痛苦的活着倒不如早点走了，反而是解脱。所以，你举不举报都不重要了。”
杨晓扬：“你想没想过找找其他工作？其他行业的也可以啊。”
张扬：“做过，还送过外卖，当过跑腿。你要说公司里的那种工作啊？那就没戏了，哪个公司面试的时候不问问你上个工作是怎么辞的呀？怎么可能会用一个有劣迹的人？”
杨晓扬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挺对不起他的。虽然不是自己举报的张扬，但刘晓娜也是因为嫉妒自己才去举报他的。
她看着张扬下车，从后备箱拿出自己的折叠小电动车来，准备离开时，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张扬一回头，说：“别忘了给我个好评。”
杨晓扬：“不是。我想问你，要不要来我的公司帮我？”
张扬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什么？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杨晓扬：“我没开玩笑。我刚建了自己的工厂，正在招人。我觉得，你一定能帮到我。”
张扬扔下电动车，跑了回来，有点喜极而泣地说：“真的吗？你是说真的？我可以继续做化妆品行业？”此时，他眼里亮晶晶的，一下有了光。
杨晓扬使劲儿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啊，我说话可算数了。你这么能干的人，还得给你安排个重要的职位呢。”
“Yes！”张扬开心地原地蹦了两下：“我要回归了！这次我不为钱，我终于要为梦想努力一回了！”
俩人加上了联系方式，张扬像个考上了重点大学的孩子，骑上自己的小车，一路哼着小曲儿，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