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右相所言荒谬,应当急拨钱粮赈灾,怎可听信如此本末倒置之言。”左相大急,顾不得礼数高声说道。
“左相既定,自为之便可,何须问朕。”年轻皇帝面露不悦,身上毫无沉稳之气,不待说完便拂袖而去。
迁延月余后,朝廷的赈灾粮款才启程发往灾地,却不成想,刚进入西北地界,竟有亡命之徒将钱粮尽数抢走。
大案一出,震惊朝野,雷霆之下,重惩大量官员。却也因此耽搁时日,导致赈济不当,西北大乱,乱民叛军四起,攻略州府,掠夺官仓以活命,秩序全无。
而那被劫走的钱粮却再无音讯。
不同于赈灾时的拖沓,大楚朝廷很快便派出平叛大军,一路浩浩荡荡杀了过去,兵过如篦,寸草不生,或许任何问题都可以等,但绝对不能坐视丝毫反抗。
西北,泽州。
“敌袭,官军来了。”城墙之上响起歇斯底里警报。
很快,密密麻麻宛如蝼蚁的叛军慌乱得爬上城墙,封堵城门,如临大敌,喧嚣混乱,慌乱蔓延。
“怎么会,不是说官军昨天不是还在临州城劫掠吗?”城墙上副将余联眼中止不住流露出恐惧惊骇,旋即冰冷地看向一旁的斥候。
“余联,不要这般失措,没什么大不了的,放了他吧。”叛军主将南十通大步流星走上城墙,制止了副将的冲动,继续下令道:“将城中可战之人尽数组织起来,全城管制,发出求援书信,接下来就听听由天命吧。”
随着一道道命令发出,混乱的城市变得有条不紊起来,而惨烈的城池攻防战随即展开。
数日之后,泽州城墙已经千疮百孔,残破不堪,城内城外遍地死尸,来不及收敛,惨状可怖,空气中弥漫着恶臭。
“援军还没有消息吗?”南十通站在城墙上淡淡问着副将余联,不管处境如何危急,他脸上从来没有过丝毫慌乱,或许这就是守城叛军还没有溃乱的原因吧。
“官军来的太快了,估计援军仓促难以出兵,加上路途不近,可能还再等些时日就会来吧。”余联回禀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相信这种理由。
“这样呀,我等继续勉力维持吧。”南十通依旧平静的面对着。
突然,城外官军大营缓缓敞开,一个个密集军阵整齐的踏步压来,散发着冰冷的寒意,但他们却没有如同前几日一样着急发动攻击,反而摆好阵型,严阵以待。紧接着阵前推出三道单薄人影,一大两小,同时又有一骑飞奔而来,手持白旗来到城下,自称使者。
南十通看着官军阵前那三道人影,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慌乱,转瞬而逝,那三人正是自己的妻子儿女。
官军阵中,主将傅清王也有些诧异,询问下属是如何抓到了南十通的家眷。
“禀将军,城外西山有一处光明教寺庙,相传极为灵验,这南十通家是光明教徒,凑巧他的家眷前去请愿,不成想我军神速,骤然而至,他们便被堵在城外,便藏了起来。昨天,随行队伍里有人来投,这才被我们发现了踪迹。”副将恭敬回答。
泽州城墙之上。
使者缓缓道明来意:“南将军,您本是朝廷命官,为何从贼造反?只要立即投降,我军就会放过你的家眷,同时傅将军也会上书向陛下求情,留您一条活路。”
周围叛军虽然皆双目通红,脸上皆挂着疲惫之色。
南十通回头看了看身旁的袍泽和满目疮痍的残破城池,问道:“官军营内有多少粮草。”
使者眉头微皱,脱口而出:“营内粮草积蓄虽然不多,但后勤通畅,尚可足用。”
“哼,要真是尚可足用,临州城你们又何必焚毁?恐怕整个西北也没多少粮食了吧?”南十通长长吁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若真的有粮,我们又何必造反呢?”最后他满怀歉意的看着城外的妻子和儿女,似有水雾迷眼,大声喊道:“这就是我的回答。”说完长刀一挥,寒光划过,将使者的头颅斩落,眼中只剩下决然。
官军阵中。
副将看了一眼傅清王,请示道:“将军,这下咱们必须得杀人了,不然士气会受影响。”
傅清王点了点头。
副将拔出佩剑大步走向阵前,身后亲兵紧跟。
南十通的妻子此时全身被绑住,跪在地上,身上衣衫脏破,却也掩盖不住身上雍容华贵的气质,虽到中年,风韵犹存,坦然静待生死,满目深情望向城头,没有丝毫怨恨,手中念颗颗转动。
身旁的少年只有六七岁,身躯极力挣扎着,对着泽州城不断高喊“父亲,救命”,身体却被牢牢绑住,绳索一头握在看押军士手中,瘦小的身躯无法挣脱分毫。
少女年纪更小一些,只有三四岁的样子,眼中却没有一丝稚嫩。
副将快步走近,直将长剑深深扎进不断叫喊的少年心窝,手上发力狠狠搅动几下,少年长大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张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