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三番五次提到自己“病弱”,衬上这满脸病容,还真像那么回事。
凌书渐:“……”
话都被说尽了。
所有决定下得着急,他一时间没能想到该如何反驳。
“不过我倒是听说,冷宅那公子爷冷欲秋尚还幸存,你怎么不找他问问。”
凌书渐:“……”
就说他忘了什么。
扶醉月不善言辞,全程缄口不言,陪在叶暄凉身边,此时却慢慢开了口:“冷欲秋这几日去西城了,似乎还没回来。”
“喏,”叶暄凉闷闷咳了两声,“线索这不就来了。说实话我也不明白,这几年案子听说不少,你们凌宅树敌无数,怎么什么事都没遇上,反而是最平和的冷宅先行走了一步。”
沧欢若有所思:“坊主说得有理。”
凌书渐语塞。
“行了行了,”沧欢一口饮下扶醉月帮忙倒的酒,墙头草一般倒向了叶暄凉,上前拉住了凌书渐:“我就说先生正义,咱们方向一直都错啦。”
“……你闭嘴。”
虽然不愿承认,但此次他确实无备而来,凌书渐在心里捶胸顿足:流年不利流年不利,自己脑子估计都被那叫花鸡咽了。
凌书渐只好客客气气一躬身:“在下失误,打扰了先生清净,十分抱歉。”
叶暄凉抬眼:“这倒无妨,我整日在这倦梧庭清静得很,你这一来也算是添了些滋味——”
她打了个呵欠:“今日若不是你们前来,我还得无趣一天——这样,今日天色晚了,我这倦梧庭客房也多,你们若不介意就此歇一晚?”
凌书渐:“……”
这又是什么路子?
沧欢一脸愿意。
凌书渐撇开脸。
“也行。”
暮色四合。
叶暄凉眯起眼。
海棠树外最后一点天光被远山淹没,两三点星子从云层中浮现,看起来有些荒芜。
翁常起身添了灯油,凌书渐便顺着他动作无所事事地观察起一旁的多枝灯。
屋中弥漫起灯油特有的香气,叶暄凉抬手给自己加了茶水,慢慢开口:“凌公子,你倒真是让我意外。”
凌书渐无甚所谓:“先生信我,我自然不能辜负了好意。”
这少爷态度突然转变,就连一直相信行盅的沧欢也吃了一惊。
这是又憋着了什么坏点子?
沧欢悄悄睨了他一眼。
“话说,那小公子白日里与我说,坊主染了疫病——我看先生这副模样,不知可还康健——”
叶暄凉:“……”
翁语你死了。
她面色不改,嗓音居然忽然就有些沙哑:“那可不,严重得很——那么二位还要留下来吗?”
她口中说着二位,眼却只看着凌书渐,于是凌公子毫不要脸地一撑木桌:“也没见有请郎中来给瞧瞧——早知如此我就不空手来了。”
叶暄凉沉默一阵忽然笑了,灯光下她半张脸有些朦胧。
她感谢完凌公子莫须有的“礼品”,就客客气气将几位客人请去用饭歇息。
凌书渐一愣。
那眼神有些熟悉。
夜有些凉。
叶暄凉没有再动脸上的妆容,换了一件厚实的单衣睡下。
她睡得安宁,另一间屋中的凌书渐却翻来覆去没能入眠。
他已经有些不明白了。
不是行盅,那么是谁易容成了沧欢,还在冷宅横冲直撞——
之后又有人扮成车夫,跟着他二人去了酒坊……
前后所有事件都仿佛毫无理由。
令人费解。
再就是去拜访行盅时碰上的叶汀山。
哦是了,叶汀山那模样不像是偶然碰见的自己,像是有备而来。
但是他为什么追到半程又不追了?
单凭月章阁那群干事,他可不信这就能拦得了这姓叶的疯子。
越想越乱。
不会是叶汀山?
然而从没听说他和冷宅有什么恩怨。
再说什么恩怨要灭人全家?
冷宅向来不曾树敌。
就算有什么私仇,总不至于——
什么烂事。
凌书渐不想管了。
然而十五年前叶宅那桩案子他还没找到真凶。
参与屠宅的杀手刀客事后尽数莫名死去,一点线索也没留下。
月章阁无用,草草查看了几具烧焦的尸体,再也没有什么表示。
然而好歹是西城叶宅,家大业大,干事们好歹还在废墟里呆了几天。
虽然什么都没做。
凌亭一个局外人,好歹还顺着一时的线索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