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芝麻油和葱花的香气,的确是不错。
吃到一半的时候,隔壁煎饼摊的摊主便将煎好的煎饼送了过来,那煎饼金黄酥脆,其中一面上还有粒粒芝麻,咬一口便酥脆掉渣。
郭宜不得不用另一只手兜着,免得过于狼狈。
康熙吃完之后,慢条斯理地擦完嘴,“你这馄饨不错啊。”
“那可不。”摊主正坐在炉子后面盯着来来往往的人,听到有人夸奖自己的馄饨,立马收回目光,面露得意,他又道,“也是客人您来的正是时候,要是早先一个月,可吃不到这个口味。”
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让人摸不着头脑,康熙顺着他的话说道:“难道你这摊子是近些时候才开?”
这个摊子上的物品一看都是上了些年头,桌椅表面光滑,有些地方还残留着几块油渍渗透后留下的深色斑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新摊子。
“非也非也,这摊子是我从我爹手上接过来的,少说也有三十多年了。”摊主竟然开始卖起了关子,瞧着暂时没有客人过来,他干脆走过来跨过板凳坐在了对面,一副想要深度闲聊的架势,“客人您是外地来的吧?”
“此话何解?”康熙问道,即便是自己瞧着眼生,也不至于一眼就觉得他是外地人吧。
“我呢,作此判断是因为您一点都不了解这条街之前的状况。”摊主说着,还拉长了语调。
康熙一下子来了兴趣,他道:“按照你这个意思,之前这条街不是这个模样?”
摊主并没有回答康熙的话,转而问道:“您觉得这馄饨和烧饼好吃吗?”
康熙点头,确实还不错。
“你要是月前来,吃到的可比这个难吃数十倍。”摊主说道,又开始卖关子,“您知道这是为何?”
一个人的手艺绝对不会在月余的时间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故意的。
“好好的食物为何要做得难吃呢?”康熙将心中的疑惑和盘托出。
“这样做的可不只是我这一家。”摊主说道,言语之中带了几分叹息,“当初,这条街上的摊贩每日可都在比赛谁做得更难吃呢。”
“这是为何?”康熙更加迷惑了,从来只听说把东西做得美味,好招揽客人,为何他们要反其道而行呢?
“这是迫不得已吧。”想到往事,摊主面露无奈,“咱们这京城,随便掉块砖头便能砸到一个八旗子弟,这就算了,八旗之中有好有坏,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最怕遇见那种有权势的坏人了。”
康熙隐约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了,与宜妃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有几分了然。
“你可知巴刚科?”摊主压低了声音,问道。
康熙如何能不知道呢,毕竟当初这个人可是犯到了他的手中,才有了后面的事情,他轻咳一声,“有所耳闻。”
听说过就好,他还担心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要从头讲起,“像他那样的刁奴可不在少数,只要听说那家早点好吃,便日日去吃,白吃就算了,偶尔恨不得连锅端走,咱们这些人都是小本买卖,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搞法,所以便想方设法把东西做难吃些,让他们尝过后心生失望,不再光顾。”
“还有这种事?”康熙皱眉,听这摊主的意思,吃白食的人还不少啊,“这可是天子脚下,他们也敢如此嚣张?”
摊主嗤笑一声,“天子脚下又如何,咱们这种小老百姓又见不到天子,有冤屈也无处可伸啊。”
而且,越是天子脚下,权贵越多,这样的事情更有可能发生。
康熙不语,他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又说道:“步兵营也不管?”
“那也要看步兵营的谁了,有些人规规矩矩的,吃了饭就给钱,有些人同巴刚科没有区别。”摊主说道,面露嘲讽,这些官爷吃了饭不给钱,他们也不敢要,真要惹怒了他们,下次恐怕摊子都要被掀了。
“荒唐!”康熙忍不住说道。
“谁说不是呢。”摊主附和了一句,随后又说道,“不过好在上天怜悯攒咱们这些苦命人,竟然让巴刚科让触怒了皇上,派了宫里的皇上来收拾这些狗东西,要说,这可是皇上办的第一件实事儿。”
提到这件事,摊主脸上露出痛快之色,全然不知道正主就在眼前。
瞧着康熙面露尴尬,郭宜忍不住乐了,微服私访中最有意思的就是这块儿,披着马甲,谁也不知道对方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瞧着宜妃幸灾乐祸的模样,康熙轻咳一声,提点她别漏了馅儿,他还想知道更多的内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