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吃了一惊,这位大小姐的确有些言行怪诞,非常人可以理解。
想到罗家兄弟待会儿净身的时候,可能会遇见阿蝉,云鸦连忙快步奔过去。
“你也未见得遂心如意。”云燕嘀咕了一句,却见他突然倒跑着折回,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唔……”云燕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嘴东西。
“咽下去,别叫人看见。”云鸦叮嘱了一句,又朝净身房跑去。
原是一块鸡蛋大的热红薯。
云燕饿极了,又怕人看见,一仰脖子生吞下去。
却不料噎到气管里去了,顿时憋得筋涨脖子粗,她双手抓着喉管,只觉呼吸困难,使不上劲儿。
此时,演武场只有她一人,急得泪涌。
正当云燕以为自己要被红薯噎死的时候,忽然被人拦腰抱住往上提,腹部受了两下捶打,喉中红薯很快吐口而出。
云燕回头,就见身侧的白柳叶,手里捏着一沓纸,神情淡漠地看着自己。
她一个气还没喘匀,腾地红了脸,浑身血液都在烧一样,脑海里啪啪绽着烟花。
能得他环腰一抱,就是死了也值了!
“好险、好险,差一点就没气了。”阿蝉松开箍在云燕腰上的臂膀,拍了拍手上的灰。
蓦然见肩头多出一个小脑袋来,直把云燕吓了一跳。
“叔叔,瞧你把人家吓的,魂都丢了。”阿蝉嗔了白柳叶一句。
云燕这才知道救她的人不是白柳叶而是阿蝉,脸上不由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呆立在原地。
直到白柳叶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她才噗通跪地,慌忙说:“属下偷吃东西,请侯爷责罚。”
白柳叶将头一偏,淡淡地说:“还不谢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云燕脊背一僵,旋即转膝,以头触地,朝阿蝉连磕了九个响头,声声句句喊:“云燕谢大小姐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罢了,快起来吧。”阿蝉忙将她搀扶起来。
此时,白柳叶已经转过身去,走了两步,说:“吃饱饭,再来扫。”
“是。”一个短促又干脆的字,漾着云燕掩饰不住的惊喜。
“不扫干净,不许睡觉。”白柳叶又补了一句。
“是。”云燕立刻收敛了声音,再不敢泄露一丝情绪。
阿蝉目睹了这一切,忽然觉得权力这种东西的变种,除了财富、智慧、荣誉、威势、随心所欲,是否还有恋心呢?
因为爱恋,所以甘心俯首,从不违抗;因为爱恋,所以奋不顾身,一往无前。
“阿蝉,走了!”白柳叶回头看她,敲了敲手里的纸,像是催促一般。
“来了!”阿蝉牵起裙摆,走过云燕身边的时候,悄声说:“我除了鞋底子比脸还干净外,耳朵也挺灵的。”
云燕顿住,俊脸通红,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摘星楼一壁紫檀雕架子格后,就是阿蝉的书房。
五尺阔的乌金木三屉大案上,寿山石雕宝相花的墨匣子开了,一只半掭徽墨的紫竹湘笔,静静地搁在羊脂玉三鹅笔架间。
忽地,白玉麒麟玉镇纸“啪”地叩在了书案上,惊得玛瑙桃式水注中微波摇漾。
“你说什么?”白柳叶眉头微蹙,满目疑惑。
阿蝉望着叔叔,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从这几个人中招赘。”
那一张张四尺八开的白鹿纸上,画着各色人物绣像,笔触精细,痣疤无漏,更是将人物神情刻画得入木三分,历历可辨。
只是这些人,不说全是凶神恶煞之貌,眉眼也尽显奸邪之态。说是官衙张挂出去的海捕图形,都不为过。
“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么?”白柳叶曲起手指敲在桌上,半是警告半是质问。
“知道,他们多少欺负过我。”阿蝉面不改色,无视白柳叶的诘问,目光坦荡,“这些人是金陵城中地痞流氓、赌徒讼棍、游侠无赖、负贩奸商以及,你的人。”她顿了一下,因为最后一张纸上画的不是别人,正是云鸦。
白柳叶以手支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画出他们来,是为了让我给你报仇。”
阿蝉笑着摇头:“说到底我也没吃亏,算不上有仇。”
“阿蝉你还小,不用着急嫁人。”白柳叶强压心头火气,耐着性子劝说。
他想到家族人口衰丧,就剩阿蝉一个后代了。也考虑过让她留家主祠,养婿招赘,生一个男孩。将来再让男孩兼祧两房,传家千古。
但为阿蝉择婿,绝不是此时,选的也绝不是这些人。
白柳叶凝望着她纯净无瑕的眼眸,总觉得她被什么东西割裂成好几瓣。分明没有动过心,染过欲,却有一种汹涌澎湃的情怀,只等那一个人的出现。
最终,他还是屈服了,让步了,略显疲态地说:“你若觉得枕畔孤清,我让云雀给你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