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哭,她活了第二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却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母亲拧着耳朵谩骂不知羞耻。
旁人的目光让她恨不得将地板撕开一条缝,像虫子一般钻进去。
“你还好意思哭!”
刘胜男恢复了优雅知性的状态,抚平衣服的褶皱,握住班主任的手,眼中波光粼粼,开口带了几丝泣音,“老师啊,我也是为了孩子好,她成绩对比高一高二真的退步了许多……”
她目光下移瞥到班主任的孕肚上,“您也是当妈妈的人,应该也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班主任木着脸,当老师近十年,再难缠的家长她也见过,脸色变化如此多的只有眼前这位,她感觉太阳穴突突地疼,抽出手,讪笑道:“陆梨妈妈,我理解,完全理解,但是……”
她话锋一转,又劝慰道:“孩子年纪还小,也不能给太大压力。”
刘胜男赞同地点头,“我明白的老师,也谢谢老师能理解我。”
陆梨止了哭,低头站在角落当背景板,刘胜男扯着她的校服将她带出办公室,回头对班主任笑,“老师,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和陆梨说点事情我就回去了。”
班主任赶紧摆手,送走这尊神,她抚着孕肚,心有余悸。
刘胜男母女刚一出办公室,周围看热闹的老师同学便四散开来,离她们远远的,刘胜男不在乎别人眼光,陆梨却如芒在背。
经过这件事,她在年纪甚至是学校都算彻底出名了,一路上她都将头压低,不敢看周围的人。
刘胜男将她带到了一个楼梯间,预备铃已经响过,这里暂时很少人来,在这个空间内,刘胜男充分露出了她尖利的獠牙。
她让陆梨伸出手,从随身的挎包中取出一根二十厘米长的直尺,手高高扬起,直尺划过狠厉的风,打在陆梨掌心。
陆梨疼得手臂一震,抽不出手来,只能被迫接受,她将唇咬到泛白,眼角泪珠熠熠。
刘胜男每打一下,就要罗列一个陆梨的“罪状”。
“这一下,打你成绩退步,心态不稳。”
“这一下,打你对妈妈撒谎。”
“这一下,打你和男同学纠纠缠缠,不清不楚。”
……
她打了足足五六下才收回手,陆梨已经痛到麻木,连眼泪都缩了回去。
刘胜男深呼吸几口气,将尺子放回包内,摁着陆梨的肩膀,语重心长:“小梨,不要怪妈妈,妈妈也是为了你能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学习上,你是学生,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她话音一落,一支药膏被她放进陆梨口袋,“好了,去上课吧,知识点好好记。”
陆梨虚握左手,全程一言不发,她知道争论无用,刘胜男会找各种话语将她怼回去,她在这时只是低垂了眉眼,小声应下,“我知道错了,妈妈,我先回去上课了。”
刘胜男对她的听话很满意,动作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那妈妈先回去了,妈妈下午还要上班呢。”
她说完,下楼。
陆梨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转过身,抱着一摞练习册的千树神色复杂,他深邃双眸望向她。
二人隔着几级台阶对视,陆梨率先移开视线,加快上楼的脚步。
擦肩而过时,陆梨听到一句很轻的“对不起”。
她整个人愣住,正想跟千树说,这不是他的错,却只能在楼梯缝隙间望见千树下楼的身影。
她收敛了思绪,先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再回到教室,喊完报告后,班级内同学的目光令她头皮发麻,她僵硬来到自己位置坐下。
这节课上的是政治,一节课都在讲解试卷,肖夭夭将自己的试卷和错题本递给陆梨,陆梨小声道谢。
肖夭夭正要说不客气,余光一瞥,瞅见她红肿的左手掌心,一声小小的惊呼溢出口中,她连忙压下分贝,问道:“小梨,你的手怎么了?”
“是我妈。”
陆梨苦笑,三个字隐含的信息量让肖夭夭同情地看她。
“不管怎么说,这打得也太狠了,”肖夭夭小心摊开陆梨的手掌,伤痕看得她眼皮直抽抽,代入自己疼得要命,“这得多疼啊。”
她可以说,从小到大从未挨过父母的揍,所以她不理解一些父母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孩子揍这么狠。
父母管教孩子天经地义没错,但是孩子也是人,会痛会哭,当她的痛攒多了,心中压抑的情绪很有可能在未来爆发出来。
目前是自我巩固阶段,所以肖夭夭大胆了一点,接过陆梨递来的药膏,小心翼翼又仔仔细细地涂满陆梨手掌。
她半开玩笑说道:“阿姨还挺细心的,打的是左手,不影响你右手写字。”
陆梨回以无奈的一笑。
药膏的清凉缓解了疼痛,陆梨将注意力放在对答案上,她拿起笔,在错题本上落下娟秀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