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球难得吞吞吐吐,电子音仿佛都打了几个结:[那个,契约者,我有件事想确认一下。]
[落水后你向我问了一个问题——关于这件事,你还有印象吗?]
系统的电子音传入耳中,公野圣良停下了动作。
冰凉池水卷进肺里的感觉并不舒服,事实上,他猜测没过多久自己就失去了意识。
只不过因为太难受,时间显得被拉长了数倍而已。
自从出现视盲的症状后,他就很少调低痛感了。能用的感官本来就不多,还时不时坏掉几个,所以哪怕被冻得差点没有知觉,痛感还是保持在了正常的数值。
在当时的情况下,他能依靠的只有系统,下意识呼唤也很合理。
公野圣良慢慢回忆,脑海中只有模模糊糊的水波,怎么都抓不住那条线。
他摇了摇头:“好像是说了什么来着……抱歉,我忘记了。”
不过既然忘记了,看来并不重要吧。
[‘易容’。]
系统突兀开口,[你问我‘易容会不会被水冲花’。]
“……”
公野圣良愣住。
透过面前浅色的光屏,他的视野被另一抹寒冷的冰蓝色占据。
不由分说灌入的冰凉池水,背后放大,是俯视下来的一双眼睛。
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缓慢回过神,“啊”了一声,下意识弯起唇:“我想起来了,易容没花,也没被浴巾擦掉。”
“……但是。”
似乎有点冷,他屈起膝,紧紧压住胸腔,在呼吸的狭缝间轻声道:“不重要了。”
……
……
是夜。
隐藏在巷尾的酒吧门口悬着一盏古铜色煤油灯,亮度不高,堪堪能让人看清招牌上的字。
诸伏景光推门进去的一刻,有数道目光一瞬聚集到了他身上,不乏含着敌意与恶念的打量,又在看见他身后背着的吉他包后逐渐散去。
这里位置偏僻,酒吧外观与这条小巷一样平平无奇,仿佛没有颜色般融入夜色中,不会有任何一个匆忙路过的人会将它与恶名昭著的犯罪组织联系起来。
在走进酒吧之前,诸伏景光就注意到了巷口的监控。
这种私底下进行交易的据点,为了避免暴露行踪,一般都会选择没有摄像头的地方。
而现在,不光监控在正常运作,酒吧内的氛围也非同寻常的压抑。里面的客人不多,却都巧妙地挡住了进出口的必经之处,连通风管道下方的座位都没放过。
挂钟后,酒柜中,照片墙上,他不敢确定其中有没有监视器。
诸伏景光浑身肌肉绷紧,无视了背后如芒刺背的视线,径直朝入口对面的吧台走去。
啪的一声响,调酒师将摇和完毕的雪克壶叩在桌面,犹如一声讯号,酒吧内死寂的氛围霎时消融,渐渐响起了交谈声与弹奏声。
穿过摆放看似杂乱的桌椅,坐在高脚凳上的人早就注意到了诸伏景光到来,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诸伏景光露出一个笑,朝调酒师点了点头,神态自然地拉开了青年身侧的椅子,压低声音问:“是之前的接头地点出了什么问题吗?这里……似乎不太方便。”
圣酒手中握着碟形杯的杯脚,却并不喝,闻言微微抬头。
暖黄的灯光勾勒出青年细腻的轮廓,冷玉般的肤色都被映出几分融融暖意,眉宇间浅淡的温柔若隐若现。
而当他抬起眼,殷沉的瞳孔中却不掺杂任何情绪,才惊觉一切柔和的表现都是错觉。
“别的地方对我来说风险都太大了。”圣酒唇角微扬,嗓音轻淡,“起码这里很安全。”
诸伏景光静了几秒,才缓声问:“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毕竟还是冬天——”
他没说完,余光中瞥见身侧青年皱起了眉。
诸伏景光及时止住口:“……抱歉。”
“没什么,不用紧张。”圣酒屈起指节敲了敲桌面,调酒师立刻放下摇酒壶走了过来。
“想喝什么吗?”他对诸伏景光问。
黑发青年目光掠过他手中的酒杯,杯口一串迷迭香装饰,色泽青澄的液体中放了两块冰,杯壁外挂了一层淡霜。
“……你选就好。”
圣酒并不意外,像是早就料到似的,象征性征求了一下他的意见:“Penicillin如何?”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
在等待过程中,没人先开口说话。
没用太久,调制好的鸡尾酒就摆在了诸伏景光面前。
与大热酒类相比,Penicillin味道强烈且刺激,因此相对小众。但这间酒吧调酒师的手艺显然很好,方冰轻轻摇晃间,属于苏格兰威士忌独特的烟熏味浸染了鼻腔。
Scotch,P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