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祁俢韫送虞卿瑶回去。
路过拱辰大街时,忽见街角一处药铺门旁摆了一个甚简陋的小摊,摊侧立一竹竿,竿头缀着白布幌子,上书‘只看疑难杂症’几个大字。
摊前守着的却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着装打扮有些怪异,不似中原人士。
只见她上身穿着红黑相间的对襟长衫,下身则是同色的短裙,发间以动物尾羽和牙角装饰,双耳悬着一对亮闪闪的圆形银坠,左腕上戴着花纹繁复的银质臂钏,衣服各处亦缀有零星别致的小饰品。
祁俢韫记得,云南边境附近的一些异族便是这般打扮。
他心中一动,挥手令马车停下。
虞卿瑶当即撩起车帘,问他道:“斯然哥哥,怎么了?”
祁俢韫向她指了指街角那处。
虞卿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诧异道:“可那姑娘瞧着不过跟我一般左右的年纪,会知道吗?”
祁俢韫道:“正所谓人不可貌相,况且看她的衣着打扮正是云南那边的人,据记载,那里的巫医确是熟知蛊毒类的偏门左道之术,若她果真是巫医,即便解不了你身上的蛊毒,应该也略知一二。”
虞卿瑶点头道:“嗯,那我们去问问。”
刚下马车,两人还未过去,只见一队官兵拨开街上的人群,直冲那少女的摊位而去。
前面领头的一个男子指着那少女,咬牙切齿道:“各位官爷,就是她!我家娘子就是吃了她开的药,不出半个时辰就......就去了啊!”
说到最后就悲痛大哭起来。
那少女顿时跳起来,圆睁着眼睛道:“喂喂喂,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你,我给你开的药绝没有半点问题,你家娘子吃了不出半个时辰就死了?那哪里吃了药,分明是服了毒了嘛,你找错人了!”
男子一把拽住她,怒道:“你还想抵赖?你开的那药方药铺的掌柜见了都说怪,定是你胡乱开的,害死了我家娘子,你这个天杀的江湖骗子!各位官爷,你们一定要为我家娘子做主啊!”
那少女胳膊轻轻一转便脱了身,往后退了两步,甚是无语道:“我胡乱开方?我看你才是胡说八道呢!”
男子见她竟是会武艺的样子,当即大喊道:“官爷,你们都看到了,这个女子绝非普通人,看她穿着如此奇怪,定是别国的奸细!千万不要让她跑了啊!”
官兵见状也即刻摆开阵势,将那少女围在了中间,一领头的道:“这位姑娘,既是有人状告你杀人,你便同我们去府衙走一趟吧,府尹大人清正廉明,若此事真与你无关,必不会冤枉了你。”
那少女笑道:“你们当我是傻子呀,真跟你们进了官府大牢,我还能全须全尾的出来吗?反正此事与我无关,你们自己查去吧,本姑娘就不奉陪了。”
说着,脚尖一点,翻身跃出了包围圈,恰好落在了祁俢韫和虞卿瑶的身旁。
祁俢韫出手如电,立刻点了她的穴。
那少女眼睛瞪的铜铃一般,哭丧着脸,直愣愣道:“你又是谁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随行的东宫侍卫面色一寒,横刀在她颈侧,气势凛然道:“大胆刁民,你可知你面前的人是谁?单凭你方才那句辱骂之言,便是死罪!”
那少女听他如此说,晓得是撞上贵人了,吓得眼珠一翻,再不敢吭声了。
先前那队官兵忙赶过来拿人,一名侍卫上前拦住,喝到:“太子殿下在此,不得造次!”
众人闻言一惊,即刻呼啦啦跪了一地:“参见太子殿下!”
那少女听见说面前人竟是当朝太子,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完了完了,这回指定是完了!
祁俢韫清声道:“平身,将这女子和那名状告她的男子,以及那男子亡故的夫人,并所有关联人员和物品一齐带回府衙查验受审。”
另指派一名侍卫道,“去把太医院院判周兴带过来。”
“是!”众人领命而去。
祁俢韫和虞卿瑶随官兵和那少女一起去了府衙。
府尹大人听闻太子殿下竟亲自压着犯人到了府衙,顿时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惊天大案。
着急忙慌的迎出去,问明白了,原来只是恰好遇上,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微微落下了,还没落到实处又猛的提了上去,不对,若只是恰巧遇上,殿下根本不至于亲自跑一趟,这其中恐怕是另有隐情......
大堂之上,府尹躬身道:“请殿下居于上首。”
祁俢韫道:“这是府衙大堂,你是本府府尹,自是你来主审,孤旁听即可。”
“是,是,微臣遵命。”
府尹端坐在案前,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清了清嗓子,拿起惊堂木不轻不重的一拍:“堂下所跪何人?状告何人何事?速速报上名来,讲明缘由。”
堂下众人皆一一报了姓名,那男子名叫李永,行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