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
真是莫名其妙。
大概是这几天想起过小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的缘故,“周曦”就像是一个留在她记忆里神出鬼没的影儿,在她清晨抑或子夜的梦里不定期地出现。
此刻,他甚至在他身上重叠。
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性格、习惯、名字、身份……都全然不同。
她真是昏了头,才会因为一句话的相似将他俩联系在一起。
程雪轻轻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不再去想这件事。
去目的地的路途不算远,在程雪搜肠刮肚地试图开启下一个话题之前,李谨曦已将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下车后,依旧是他走在前面,她带着口罩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只是这次他俩中间少了个气氛组担当周淞延,一路只有最简短而必要的引路交谈,和李谨曦间或回头看一眼程雪有没有跟上,多少有些微妙的尴尬。
口罩下,程雪的面部表情开始逐渐变得紧绷局促。
到店了,因为今日有雨的缘故,店面内人不多,二人没有要包厢,而是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虽然是程雪答应请客,但菜单她还是交给了对此地更熟悉的李谨曦来点单。
“有什么忌口么?”
“没有没有。”下意识回完后,程雪顿了会儿又补充问:“可以要个甜口的么?”
十分钟后,她如愿喝到了一碗美玲粥。粥底的豆浆是淡淡的甜,配以糯米、粳米、山药、百合调配出的滑糯口感,小半碗喝下肚,她的胃中渐有了满足的暖意。
与之前点菜的风格不一样,这次呈上来的菜式大多是偏清淡的口味。上次李谨曦请客时周淞延在,他可一点没客气尽逮着些贵价菜点,这次程雪请客,李谨曦倒是都勾选的些平价菜。
虽然,最后的出品还算不错,至少很合程雪的胃口。
程雪不确信他是否是在迁就自己的身体情况和钱包,还是只是淮扬菜本身风格如此。
她又不敢问,不想显得自己自作多情,就在心底默默记下。
这一顿程雪吃的还算舒坦。李谨曦依旧是“食不言寝不语”的风格,偶尔垂眸看见手机,处理点消息。
旁人看起来或许怪异,但索性程雪是习惯了。
快用餐结束时,她终于没忍住问了句:“你还吃的惯么?”
“嗯?为什么这么问?”李谨曦反问道。
“就是……我以为你口味偏重,无辣不欢来着。”程雪指的是前两次就餐的经历。
“这倒没有。我不挑剔饮食,对口味也没有特别的偏好。”李谨曦抿了口茶。
“唯独我在吃辣这件事上,算是被周淞延给带出来的吧。”
“这样哦。”桌下,程雪双手交叠握紧又松开。
“你们表兄弟俩好像关系还挺好。我和我表哥这几年走动不多,就感觉……不太熟。”
“嗯。也是有缘吧。我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异我跟了母亲生活。那时我母亲比较忙,也没心思照顾我,常年把我放在姨妈家,偶尔借住外公外婆家。”
“所以从小到大,我和周淞延说是一起长大的都不为过。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某些生活习惯当然不可避免地互相影响。”
“已经是好多好多年以前的事了。”
说这话时,李谨曦的视线飘向了窗外。
雨还在下,外头已经全黑了,层层叠叠地厚重乌云排布在天幕上,有种要随时倾扎而下的沉重感。
和浮现在他记忆里,童年时代似乎永远澄碧透亮的蓝天恰好成了两个对照鲜明的极端。
“那会我还是在菁城。”他的语气淡淡的。
“哎?你以前在菁城呆过?”
“嗯,我是在菁城长大的。”
“我就从菁城来的。”
没想到还能遇上自家这十八线小城市的同乡,程雪的语气有点难以掩饰的意外和惊喜。
却听见他说:“我知道。”
“啊……?”程雪一时语塞,大脑飞速运转后,想起公司实习生登记的时候填过户籍,没准他是那时看到记下的。
于是释然,暂时没了下文。
想了想,她还是小声说:“菁城我还是很喜欢的,这几年发展也快起来了,你要是有空,可以回去看一看。”
李谨曦挑了挑眉。“回去可以考虑。和你一起吗?”
程雪:……
当我没说。
“最近有些特殊情况,可能暂时…就不回去了。”
这回是程雪略微不自然地别过了头,视线移向窗外。
却突然听见头顶右上方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哎,好巧,总监怎么在这遇到你,晚上好。”
总监?!
这样称呼,显然是公司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