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赵瑾瑜的面颊,难道她真的要赌凤帝对凤翊星的慈爱之心,若是赌输了……
指甲深深掐进肌肤,不断传来的痛觉刺激着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原以为找出幕后黑手,递给凤帝台阶,她会就势免去对凤翊星的惩罚,现在看来凤帝不把赵家绑上车是不会罢休的。
是她心急了,应该再等等的。
可那人的腿还受着伤,外头还下着雪。
“启禀陛下,郑相来了。”柳常侍的影子投在镶嵌门框的油纸上。
来了,赵瑾瑜心中微微舒了口气,面上还装着无措。
“宁王女,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可有异议?”凤帝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笑容。
“陛下,不好了,陛下,帝卿倒下了。”
“郑相,郑相,你不能进去,没有陛下宣召,胆敢强闯?”
殿外传来柳常侍的呼喝声。
然未果,殿门被人推开,风雪顺着缝隙朝殿内飘来。
赵瑾瑜站在灯火通明的大殿上,转身向门外嘈杂之处看去,原本跪着笔直的人此刻倾倒在地,在大氅的覆盖下,薄薄一片的身子,好似凋零的枯叶,悄无声息,没有任何起伏。
众侍人上前围住,可没有凤帝的发话,无人敢动。
“宁王女!”凤帝加重语气。
到了这个时候,胜利在望,赵瑾瑜要是退后一步,一切的坚持将会前功尽弃,她垂下眼帘。
淡淡道:“陛下,郑相好似有急事,让她先说完,臣女再行通传。”
“砰!”凤帝手中的折子砸来,正中赵瑾瑜的额头。
不过她常年服用丹药,身子早已被这东西拖垮,力气不足,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昔日征战沙场的马上帝王,如今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将死之人,凤帝再次感到了病弱身体带来的力不从心。
“你是真想看着他死在你面前啊。”凤帝那双深陷在眼窝中的眼睛死死锁着赵瑾瑜,带着极大的震怒,“枉他一片痴心。”
赵瑾瑜神色不变,凤帝作为母亲尚且能看着他受苦受难,她不过是个故人,又如何见不得?
二人的博弈,看似都没有真正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是输家。
但真正的可怜人是那个倒在殿外昏迷不醒的帝卿,他的亲人,他的所爱之人都将他排在了诸多事情之后。
民间寻回的青楼小倌看似一夜间身份转化,成了高高在上的帝卿,实际上还是一个手捧细沙的可怜虫,什么都握不住。
快步走进来的郑相听到二人如此对话,神色复杂地瞥了眼赵瑾瑜。
此女心如磐石,绝不是为了小情小爱就能动摇之人。
她之前确实强求了,玉霖就是出家也不能嫁给此人,长痛不如短痛,早做了断才是上上之选。
接着,她摒弃这些杂思,撩起衣袍,跪在大殿上,以头怆地。
“臣未得到宣召,就擅闯大殿,实在是罪该万死。”
“但臣有隐情,不能看陛下虎毒食子啊。”
“郑相不用提那不忠不孝的家伙求情,就让他跪死在那吧。”凤帝烦躁地摆手,额上的筋脉激烈跳动,揪成一团,她不适地捏住眉心。
“臣一定要把话说完,若说不完,愧对帝卿,愧对陛下。”
“是臣那顽劣的小儿子尾随王女入了青楼,王女为了我儿的清白,将消息瞒得死死的,是我儿,是他……”郑相说到此处,涕泗涟涟,几度哽咽说不出话,“是他为了逼迫王女娶亲,故意散布了似是而非的消息。”
“可不知道为何,被有心人利用,将这帽子扣在了帝卿的头上,臣万死难辞其咎。”
“哦?这么说帝卿是无辜的?”凤帝闭紧的眼睛睁开一道细缝,落在郑相身上。
郑相也不直接回答,只道:“全凭陛下定夺。”
凤翊星确实出现在了青楼,但有了郑玉霖的遮掩,凤帝若是有意放过,这事也就平下去了。
郑相也吃不准凤帝的意思,故而选择让凤帝做主。
凤帝沉吟,迟迟没有说话,大殿里的气氛凝重得可怕。
郑相耿直端方,可也和普通人一般有颗爱子之心。
凤帝的迟疑,令她不由得担忧郑玉霖会受到如何的处罚。
“陛下,臣知道不该说,可还是希望能留我儿玉霖一命,臣愿脱下这顶乌纱帽……”
“郑相万万不可说此话。”凤帝没给她说后面的话的机会。
接着以极平淡的语气开口:“看来都是误会,郑相也不用着急,小儿郎思慕也是常有的事情,这可恨的是那些推波助澜的人。”
“是我那不知羞耻的儿子先做错了事情,才给了对方有机可乘的机会。”郑相不敢顺着凤帝的话说,“只求陛下留吾儿一命。”
郑相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再抬起,额上青紫,隐隐有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