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知对他稍稍翘起了下巴:“纪大人的安排我很满意,继续保持。”
于是两人将屋内的东西大致收拾了一番,又去隔壁张家与虞嫂子告了别,纪献川陪她一起回到了客栈,两人才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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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咱们就这样不管了是不是不太好?”小乐紧紧跟在在家主子身侧,此处是益州府主城繁华之地,人流车马竟不必南都少。
天色尚早,沈筠知也不急着先去戏院,边走边到处看个不停,
“有什么不好的。”沈筠知状似不在意地回着话。
她手中拿着两只绒线攒成的花狸,虽然形状粗糙,但胜在憨态可掬,一灰一橘恰凑成一对。
“您之前不是说事关紧急,让我们一切以此案为重吗?”
这一路来沈筠知看似过得如鱼得水好不自在,事实上一行人的车马除了夜间整顿从未停歇过。
“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的,光是心里着急有什么用。眼下好不容易摸到了姓秦的这条线索,一切还得等老三那边成事了再看下一步该怎么走。”
沈筠知从荷包里拿出几文铜钱交给了摊主,将两只花狸要了过来。
“再说了,天底下哪儿的消息最灵通,你们跟着我在南都见识过了,也该有些长进。”
两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皆是领悟到了主子的意思。
沈筠知领着她们东游西晃,最终走进一家茶楼,径直上了三楼在临床的位置坐了下来。
店中伙计拎着茶壶走到了桌边问道:“这位小姐,里头还有空位,您要不换个位置,方便听书看戏。”
“无碍,我不喜欢热闹。”沈筠知谢过他的好意,“来一壶花茶,再来几碟你们卖得最好的点心。”
“好嘞!客官请稍等。”那伙计甩了手抹布替她们重新擦了遍木桌,应声道。
沈筠知在桌上放下一枚铜板,开口打听道:“小兄弟,我问你个事儿,我想在城里兑换些民用的交子,不知街对面那家钱庄能不能换?”
“哟,客官不是咱益州本地人吧?”伙计跟着沈筠知的视线看向窗外,“那是益州最大的钱庄,只做金银生意,不过您要是想兑些交子,您瞧见钱庄后头有个挂幡的屋子没?”
沈筠知按他说得向更远处看去,果然瞧见那漆了金的“至渊钱庄”牌匾后一间屋子的距离,高高挂着一道乌幡,上头没有写字,只是用金色颜料画着铜钱的纹样。
“挂着幡的那处便是交子务。这城里凡是交子务,大多都设立在钱庄附近,也是为百姓行个方便。”
“多谢这位小兄弟告知。”
“诶,小事小事,客官您稍等片刻,茶水点心很快便来。”那伙计收了桌上的铜板,点头哈腰地退了下去。
沈筠知见他离去,这才侧过头用余光观察着对面的钱庄和交子务。按地方志所说,十余年前的伪|币案后,革新的不仅是交子样式,作为兑换交易场所的交子务也一并移权到了地方官员手中。
故而这交子务不像钱庄这般需要开门迎客才能招揽生意,百姓只要看到这乌幡便知交子务在何处。那屋子不仅从外而观十分低调,且门面不临街洞开,看样子要从一旁纵向的小径才能进入。
“原来主子方才是在同我们说笑。”两个丫头并排坐着,半点没有她们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好动。
沈筠知嘴上说着事情都交给纪献川去做,可实际上她并没有撒手不管。
倒不是不信任他的能力,只是性格如此,就像从前姐姐想解决什么麻烦的时候,她也乐意跟在姐姐屁股后面做些事。
沈筠知笑得弯了眼,也没有接她们的话,任由自己的思绪飘着,只是视线始终徘徊在巷口。
约莫坐了一个多时辰,桌上的茶点也用得差不多了,沈筠知懒洋洋地收回了视线。进出交子务的人比进出钱庄的少上许多,也许是因为前者的业务单一,且普通百姓并没有频繁兑换交子的需求。
一楼戏台上的说书声因为离得较远,断断续续地飘进了她耳中,让沈筠知回过了几分神。
其实她原本就没想着能从交子务这儿探查到什么东西,一是过于大海捞针,二来也是想学学益州交子务的管理方式。毕竟最后交到四皇子手里的功绩,不仅仅是要抓出幕后黑手,还要给他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沈筠知略有些不爽地叹了口气,收拾东西起了身,向小可小乐说了句“走吧”。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就是为了别人做一件嫁衣,脚下的步子都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气急,离开位置后径直向楼下走去。
还没走出三步,却听小可在身后叫住了她。
“主子,刚才有个人进了那条巷子,背影十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