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又如此形容不整,有些惊讶地唤了声“筠知”。
“琼姨。”沈筠知定了定神,才犹豫着问道,“可有……收到什么消息?”
公主看着她的样子顷刻间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筠知是想问我儿受伤的事吧?”
沈筠知见她毫不慌乱,还能与她说笑的模样,便知道纪献川多半没有性命之忧,大松了口气点点头。
“我昨晚收到的消息,没有伤在要害,只是医治的时间拖得久了些,失血过多,所以情况比较凶险。筠知放心,伤势已经止住了,不会危及性命。”长公主走到她身边,拉着她坐下,“不过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今日杜小姐邀我去落霞寺还愿,后来说起了四皇子,才知道出了这事儿。”
“那个淮南王的小女儿?”长公主见她点头,又接着说,“她是未来的四皇子妃,知道这个消息也不奇怪。”
“琼姨,她不止是未来的四皇子妃吧。”
长公主见她语气笃定,摇了摇头失笑道:“你胆子总是比天还大,就连圣意都敢揣度。不过皇兄定下了这门亲事,确实是有意将太子之位给四皇子。只要他能在这次北征中立下几个军功,便会是民心所向,一切顺理成章。”
“那这一回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长公主叹了口气说道:“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让大军头疼了数日。四皇子接到线报称当夜守卫薄弱,适合突袭。时间紧迫,他来不及与其他几位将军商议,便自己带着人马率先赶去,却不想是敌军策反了主将麾下一个小部将,故意放出消息设下了陷阱。”
想要强攻下固安镇本就不是绝无胜算,只是大庆的军队战线更长。眼下还未深入辽人腹地,大家都不想在外围损失过多兵马,故而才会想用诱敌之计,以最小的代价换取这座城池。却不料横生变故,纪献川只能强攻救人。
沈筠知生出些许无力,突然明白了纪献川拒婚时说的那些,看似冠冕堂皇的借口。
一个兵卒冲在军队最前列的时候,便是将领手中的一把刀;一个将领冲在国土最边沿的时候,便是帝王手中的一把刀。
兵刃的存在只是为了挥下一刀饮足热血,打造它时,锻造者所期望的并不是它能完好无损地回到自己的手中。
“筠知,你过来。”长公主看出她情绪低落,向她招了招手,“这个消息朝中没几个人知道,也是怕会累及四皇子班师后的声誉,你切记不可再对他人提起。”
沈筠知走到她身旁坐下,听了这话眉心隆起。既然如此,以杜潇潇心智不会不清楚这一点,那她对自己放出这个消息是故意的,这是为何……
“琼姨知道你很担心川儿,但我们身在千里之外,除了替他多拜神求佛也帮不上其他忙。”长公主握住了她的手,“这件事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你,就是怕你会乱了阵脚,咱们都应该相信他,嗯?”
沈筠知抿了抿唇,垂下脑袋轻轻点了点,片刻后又再次抬起:“琼姨,筠知想请求您之后若是有了纪……将军的消息,能派人告诉我一声。我保证,绝不会外传,也不会让人看出什么异常。”
长公主眼含笑意地看了她片刻,才点头应下。
“筠知,虽然四皇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性子率直,在一众皇子中算得上品行端正。但听你今日所说,这位未来的四皇子妃显然不像她表面上的这般无害,而且中宫娘娘,也并非只是她平日所展露的那般亲和。如今局势特殊,你切记谨言慎行,万事小心。”
沈筠知从长公主府离开后一直在反复琢磨着公主的话,越想越觉得心累,只想狠狠嘲笑几嘴一年前热衷于“振兴”宅斗事业的自己。
当她路过西市看到沈筠珏的马车时,终于不再怨天尤人,兴奋地在大街上蹦了起来,双手做成喇叭模样放在嘴边喊了句“姐姐”。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沈筠珏撩开车帘看向她。
“看你们来的方向,姐姐今日是出城了?”沈筠知快步走上前,“方不方便载我一程?”
“上来吧。”沈筠珏侧了侧身子让出了一条道,“你的马车呢?”
“说来话长,反正丢在城外——”沈筠知一只脚刚迈上车,被眼前的画面惊得差点在大庭广众之下尖叫出声。
四周来来往往的行人只能看到国公府的马车晃了一晃,过了片刻又重新归于平静,驱车的马夫“驾”了一声,马车缓缓驶动起来。
措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的沈筠知轻拍着自己的胸口,终于靠着车壁坐了下来,伸出手指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人问道。
“她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