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你自己吞了?
不忍心再看他,沈筠知将头扭向别处,低低地问着:“纪献川,你从小生活在南都也算是养尊处优,头一回上阵杀敌时,不会害怕吗?”
这个问题母亲也曾问过他,只不过那是在她第一次听说泰安帝安排他去做殿前侍卫的时候。其实方才的陈年旧事里,他还对沈筠知隐瞒了一部分。
他应下这份差事之后,泰安帝还给了他一个选择——走这条路不知哪一刻便会埋骨黄沙,纪家世代忠良,泰安帝也不忍看纪家独子殒落,若是他生了怯意,此刻便可以明说。
当时他只是又一次跪在地上,说了句“臣遵旨”。
“守卫山河本就是我的志向,会不会害怕,我从未想过。”纪献川神色柔和,看不出半点他立于金戈铁马中该是何等模样。
纪献川等了半晌,对面坐着的姑娘始终没有说话。他虽心有七窍,但是对女儿家的心思也只是一知半解——就比如此刻她神色怔然,是因为气愤帝王的所作所为,还是心疼像他这样被当作棋子的人?
“沈小姐可是累了?看天色,宴席也快结束了,我们回去吧。”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将她安全送回岸上。
沈筠知一直侧着头没有再看他,闻言也只是呢喃了句“回去吧”。
其实纪献川猜的这两个原因都不对。
她不敢回头看他,是因为她才将将意识到:沈昭昭,喜欢上了纪献川。
要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当然,如此玉树临风、鲜衣怒马之人,鲜少能在这个朝代见到可以与他媲美的男子。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双方不是很愉快,但功过相抵,那些事早就不值一提。更何况他救了她这么多次,会喜欢纪献川,其实再正常不过了。
他勇敢、坚毅,于外有千里之志,于内敢舍命救人。她沈昭昭壳子里也不过是个偶尔怀春的妙龄少女,今夜才意识到这件事已经是她过于迟钝。
也怪纪献川,之前同她说什么终生不娶妻,害她一直不敢生出一些旖念,到了这种即将分别的时候才让她看清自己的心意。
也不知是迟了,还是太早。
回岸的船比来时划得更快些,沈筠知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等在岸边的小可轻唤了一声,断了思绪。
纪献川先一步跨到了岸上,他底盘极稳,骤然起身也没叫小船有一丝晃动。上岸后他稍稍退让一步,似乎是想让出位置给小可,让她扶着沈筠知上岸。
却见一只纤细莹白的手伸向他,在月光中熠熠生辉,手的主人仰头望着她,眼神无辜、狡黠,有带着丝丝缕缕的期盼。纪献川心念一动,几乎没有犹豫地就握住了那只手,轻轻向上一带,沈筠知衣裙翻飞,眨眼间就落在了他跟前。
纪献川触电般的松开了她的手,无措了片刻后才从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递给她:“沿着这条路向东走,拐两个弯便可以走出御花园,沈小姐别走错了路。”
沈筠知接过火折子让小可重新点亮宫灯,又朝他笑了笑,说了声“多谢”。
小可见自家主子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拎着宫灯退开了些。
与方才独处于天地湖水间的广阔不同,此刻两人双脚落在了实地上,像被从写意水墨中拉回了凡间。
“他们都祝你得胜,我便祝将军平安。”
翩翩公子姿态舒逸,郑重地接了她的话:“好,我记住了。”
沈筠知还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她很想不管不顾地将它们宣之于口,可此刻实在不是恰当的时机。直到她微微仰头看到皎月,忽而想到了该对他说什么。
“纪献川,今晚的月色很美。”
纪献川稍稍挑眉,虽然不解她为何突然发出此般感慨,但还是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只见月光流转似水,未曾被密云遮盖了银华,他称和道:“确实很美。”
沈筠知粲然一笑,回过身同小可说了句“走了”,便不再多加留恋,迈步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纪将军,祝你此去一路顺风,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告白。
*
“出来吧。”纪献川背倚在石亭的立柱上,双手抱于胸前。
驸马纪敏煜从不远处的假山后走了出来:“我把你约到这儿来,你倒好,自己跑去跟佳人夜半游湖,把你老子丢在这儿喂蚊子。”
“有什么事父亲不能在府上说,一定要约在皇宫里?”
纪献川的眼睛便是遗传了驸马的样子,生气之时也不会让人觉得狠戾,只是驸马的语气有些气急败坏:“臭小子,你自己看看这几日你有着过家吗?要不是今日宴席上逮到你,下回再见不知猴年马月。”
“大军出征在际,这几日军务繁忙。”
“你啊,你能有如今的能力和成就,其实我和你娘都很欣慰。”驸马爷看他公事公办的模样,心中的无名火无处发泄,看了儿子半晌后长长叹了口气,“但纪家先祖为的从不是功成名就,你小时候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