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头筹生下皇长子,这地位可就稳如泰山了,还用把惠妃放在眼里吗?”
淑妃撅起嘴来:“能有当然好,可惜圣上政务繁忙,不常过来。”
说着又忿忿道:“真不知道沈灵慧那没用的女人怎么能坐到皇后的位置上,一个不能侍寝不能生育的废人也好意思忝居中宫之位。”
刘嬷嬷赶紧拦住她:“这话娘娘可不要再提了,圣上说过谁再提就杖毙的。”
淑妃撇嘴:“我又没在外面说,在自己宫里说还不行吗?”
早前在凉州时,她见沈氏从不侍寝,就心生疑窦,忍了半年多,一直到买通沈氏身边的婢女时才打听出来内幕。
沈氏是胎里带病,有严重的心疾,自小虚弱,成年后气血虚亏,月信常常绵延淋漓十几日不止,恶疾缠身,不能侍寝也无法生育。
大选时她家里以为选不上,又担心传出身体不好的名声将来影响婚事,便买通检查的女官蒙混过关,谁知道阴差阳错竟然被选为太子妃。
她知晓此事后就立即向圣上揭发,谁知圣上不仅早就知道,还帮沈氏隐瞒此事,下令谁敢传扬就即刻处死。
便宜沈氏那个贱人,仗着圣上的庇佑,还坐到中宫的位置上。
一个永远生不出嫡子的中宫,真是可笑。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她才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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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好,日头暖融融的,凤龄早早就起来了,掸尘,扫地,浇花,把所有陈年老旧的帘帐全部拆下来重新洗了一遍,一排排晾在院中。
两个大瓦缸也被她洗干净了,又换了水,是从后院井里一趟趟挑来的。
枯败的碗莲被她埋进土里了,本来打算丢掉的,现在也算是化作春泥更护花了。
瓦罐里换成了几株新鲜的,生机勃勃的水莲花,绽放着微微的粉色。
院里晒着青红蓝白各色帘幔,有淡淡的皂角香味,随着风吹而摇曳,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作。
她许多年没做过这些劳其筋骨的事了,虽然累的满头大汗,袖子也挽起来大半截显的很不得体,但莫名的心情很好。
忙完后她煮了一壶茶,躺在藤椅上挑了本杂记边晒太阳边看,看着看着就有些犯困。
遂把书盖在头上挡光,打了个哈欠,墙檐上有叽叽喳喳的喜鹊。
她陡然觉得这样平静的日子也很不错。
不必奴颜婢膝,不再勾心斗角。
若是在乡野间,盖一栋小屋子,早出晚归,春去冬来,心头无事,自在坦荡。
也许这就是五柳先生所说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但是一低头,看到腰上挂的玉笛挂坠。
她瞬间惆怅了。
景砚,你如今还好吗?
世事浮沉千千万,情之一字最伤身。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昨日见到明珠,她瘦了些,不过精神头还不错,还跑过来和她说了几句话。
明珠这丫头运气挺好,这次没有被牵连,如今还留在尚宫局。
不过也因为曾经是她的嫡系而被直接排挤到边缘了,从原本的掌事大宫女,即将要提拔为女官的人选,直接打成了三等粗使宫女。
她刚一倒台,尚宫局那些人精就个个按捺不住,如今群龙无首,神仙打架,明珠也不敢掺和,只能忍气吞声躲远些。
凤龄倒是觉得这样正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宫里现在乱得很,前朝的凉州武将和内阁文臣针锋相对,后宫的孙惠妃和张淑妃你死我活,尚宫局里齐司仪和何司寝为了争这个尚宫的位置也是打破了头。
难为两个人之前姐姐长妹妹短的假模假样了那么长时间,她这刚下台没三天,这两位翻脸比翻书还快。
总之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个时候能躲远点是好事,凤龄也告诫明珠千万别轻易站队投靠。
也难为明珠念旧情,就算自己泥菩萨过江,还一直特意照顾兰台宫这边。
否则就六司那些拜高踩低的德行,怕还不知道要怎么刻薄她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上峰呢!
齐氏可是她的老对头,老奸巨猾,阳奉阴违一点不比她差。
凤龄在藤椅上小眯一会,心想也就安静这几天了。
那位英明果决,大公无私,高明远见的齐大人的报复恐怕在后头呢!
人生呐,真是越活越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