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怕是不好受。

“裴霏还小，她说的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哼，还小！我无事，这话该我和你说才是，你如今身子重要，你别怕，没人可以说你一句不是。”

转身就平息了怒气的裴远听出了周莹莹关心他的意思，原本也就不怎么生气登时就被欢喜取代，他怎会再气，裴霏也只是他多见了几次面名义上的妹妹，这个妹妹对他没有三分手足之情，他对她亦没有。

周莹莹知道他是真心实意为自己撑腰，她如今还有孩子呢，笑了一笑也不再劝，裴霏实在也需要管教，日后去了夫家这样吃亏的是她。

晚膳后，裴霏出言不逊裴老夫人和宋氏都知道了，裴老夫人身旁的大丫鬟玉珠前来送珍贵补品，只因天色已晚，裴老夫人不敢叫周莹莹过去，只怕她身子重，心里存了气。

宋氏也只差了丫鬟过来送礼，她如今过来撞上裴远也不好说话，只待明日找个机会再好好和周莹莹赔罪，裴霏这个女儿简直就是她的冤债，真是她怕什么就来什么。

周莹莹倒是没气了，本来就知道裴霏是什么样的人，她那几句话还是虽然不好听，不过也是别人都这么想的。

裴远窝着躺在小榻上，手脚伸展不开，心却是这么多年来最安定，他在昏暗的烛火下听周莹莹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声，长夜静谧，竟有些岁月静好，如同漂泊的孤舟停靠堤岸，孤雁找到族群。

正昏昏欲睡，却听见周莹莹声音急切的唤自己。登时睡意全无，三步做两步走，这时也顾不上非礼勿视，撩开床幔。

周莹莹只觉得肚子有些发紧，刚刚还能忍，这会躺下似还有些抽疼，唯恐腹中孩子出事，她急得叫那个离她最近的裴远。

“莹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来人快去请大夫。”裴远看她牙关紧咬，面色苍白，额头几缕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

刚刚才安定的心如今却像被扼住了喉咙，脑子里一片浆糊，只着急喊着人。

红樱小跑进来看见这架势只道姑娘不知出了什么事，飞奔出去找大夫。

“我肚子有些疼。”周莹莹自己也怕，从未生养过也知道现在肚子一点风吹草动都关乎孩子生死。

“没事，别怕，大夫很快就来，你不要怕。”裴远比她还要慌乱，他双手抚上那双小手，哆嗦着唇不知是在叫周莹莹不要害怕还是在叫自己不要害怕。

“没事，没事的。”孩子可以不要，周莹莹不能有事，他现下冷静了下来，脑子里飞快想了一圈，这京中医术最好的是谁，只等着红樱回来他好出去寻。

时刻关注这小两口院子里动静的裴老夫人第一时间得知，把在她院子里略懂些妇人生产的曹婆子遣过来先查看。

自己哪里睡得下，披上外衣急忙要过来看，被玉珠好歹劝住了，她过去就好，天冷夜黑，这路上磕碰到了或着了凉气，裴老夫人如今这年纪哪里遭得住。

“好，你去，你快去。”裴老夫人催着玉珠快去，自己也唤来小丫鬟，点上香，颤巍巍跪在菩萨面前，诚心诚意祈求她的孙媳母子平安，她愿用她往后寿命相换。

曹婆婆一到，裴远立马让出身前位置，还气喘吁吁的曹婆婆也不敢耽误，略福身行礼后便伸手探入锦被里，轻柔的帮周莹莹抚着肚子。

慢慢肚子不再一阵阵的发紧，好似小孩子的胡闹，周莹莹此时感觉并无异样，有些不好意思望着挤在她床前一脸关切的众人。

都怪自己小题大做，只是这孩子一开始就很乖，从没这般，才让自己一时失了方寸。

“大夫来了。”周莹莹还未出声说自己已经没事了，老大夫就请来了。

“夫人郁气在身，这又受了累，老夫开几副保胎，这几日勿要下床，休养几日就好。”

老大夫半夜被人从被窝拖起来，好在人命关天，他行医几十年，这般情况也见怪不怪，当下也手脚麻利的收上东西赶来。

放下垂幔，老大夫仔细把了脉松了一口气，只是动了胎气，看这家人这么大阵仗他还以为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