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落英》剧组镜头里,新帝蔺有松挽着皇后文之润,一步一登台,黄红色衣摆长长。两人并肩立在祺德大殿外。
特写镜头拉远,中景给到殿外檐上脊兽,再摇臂切大全景,祺德殿白玉石广场上,文武百官叩首,跪拜新帝。
“卡——”
女主扮演者梁兮然,手掌捂住收音麦克,“全哥问,昨晚你叫老四闯陆家祠堂,你打算怎么还这人情?”
工作人员送上一捧鲜花,全场齐声道:“恭喜盛繁老师,杀青!”
盛繁道谢挥手,弯腰接过花,直接卸下收音设备,“不如,让全哥再帮个忙?” 他向经纪人狗哥招手要手机,着急查看消息。
“你老干部人设塌了,现在是一刻也离不了智能手机!”梁兮然想捂嘴笑,被跟组的韩国化妆师阻拦,麻利补妆中,她后面还有几场文戏要补拍。
“谁都知道,杰出企业家全哥消息灵通,帮我查个人,一个死人。”
医院病房里,徐朗拎着保温盒进门。工作狂踩点下班,惊呆一众同事。他特地回家炒了盘臊子,做浇头,面是在医院食堂打的,这样不容易坨。
老家口味的臊子面,这是林晓在虹城吃到过最地道的一碗,没一会儿,碗底见光。
隔壁床家属——师傅燕青一直审视着徐朗,小伙子话不多,人长得高大阳光,眼神干净,关键还会照顾人。趁林晓上卫生间的功夫,燕青开门见山打趣道:“小伙子对我们林晓有意思?”
徐朗认出对方是林晓的师傅,昨夜在警局接待大厅见过。他态度恭谨,“晓晓和我是多年邻居。” 当年他爸拒绝给林叔提供不在场证明,调查组因此无法重新调查林叔一案。
后来,他爸得病走了。这些年,徐朗一直内疚煎熬着,如果那时他没躲在父亲身后,再勇敢点,是不是就不一样?
林晓,虽然一直在他心上,可林叔案子不推翻,徐朗他便不敢多想。
见小伙子避而不答,燕青微皱眉,声音立马变得礼貌疏离,“我替林晓谢谢老乡。”
医院卫生间墙壁薄,隔音差,林晓正对着洗漱台玻璃愣神,直到被加热的自来水烫到,才回过神。
护士推着车进病房,“1号床,林晓——该换药了。”
“来了——” 林晓感恩医院及时的治疗,让她可以体面地离开偷听地。
护士揭开林晓腿上敷料,用无菌干纱布擦净残余药膏,“创面有水泡,要穿刺,有点疼哦。”
不假思索地,徐朗伸出右臂,想给林晓抓握。
林晓摇头,交握自己的两手掌,指尖掐着掌心。小时候她很怕疼,受伤了咿咿嗷嗷叫个不停。后来父亲坐牢,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没有了哭诉对象,她似乎不再怕痛了。
注射器低位刺破水泡,镊子去除创面分泌物,抹涂新药膏,再换上无菌敷料。
全程不吭一声,直到小推车离开病房,林晓才松开手,左手掌心通红,四个白色半月牙指甲痕像是嵌进去的,许久不散。
床尾徐朗眼神里盛满关切和心疼,林晓只能翻身侧躺,闭眼假寐。
她也说不清自己的情绪,胸腔满涨,像小火煨着一锅食材,舀一勺尝,不仅有龙胆草的苦涩,也还有薄荷叶的清爽。
一时间,病房里陷入安静,只有输液管“滴哒滴”。
师爹欧阳滔单手拄拐,另只手拖着行李箱进门,身手矫健。看来,先前他只是在女儿面前卖惨,求关心罢了。
徐朗接过行李箱,在地上放平,拉开拉链,里面全是皮质封面的本子,纸页泛黄带黑点,看样子有些年代。
欧阳滔挨着自家媳妇坐下,“老爷子生前脾气古怪,痴迷药学,柜里全是古书,我一本一本翻呐~青儿猜猜,我是在哪儿找到老丈人的日记本?”
“床底下?” 师傅燕青嘴上敷衍,眼里心疼,弯腰查看他肿胀的脚踝。
“No~No~是厨房灶头的炉膛里!老丈人别扭,不舍得亲手销毁,又不想让人看到。幸好,在老宅咱俩这些年从不烧火做饭,这才保住了日记。”
师傅燕青蹲下,伸手抚摸着皮质封面,这触感让她回忆起自家老头刮完胡子的脸,“希望他老人家理解。”
“放心,老丈人在天上,要是气咱侵犯他隐私,大可以入女婿梦里。我陪他老人家喝到天亮!”欧阳滔轻柔安抚燕青脊背。
镇定剂药效一过,隔壁床的欧阳兰兰醒来,她依稀记得当时脑子闪过一个可怕的画面。
墨黑色夹杂血红色,混沌一片,轮廓模糊,再后来厚厚的黑色蒙住她的眼睛和鼻子,她喘不上气。
听起来像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师傅燕青联系医生,决定把兰兰转移到精神科,再进行一轮系统检查。
“林晓,师爷的日记交给你,别让他失望。” 燕青关门,快步跟上挽着女儿兰兰的“瘸腿” 丈夫。一家三口,齐齐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