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鼻音。
盖上平板,滕依云打开白织灯,跳过寒暄,侧身正色问道:“为什么救我?”
“想让你活着讲出18年前陆家祠堂的秘密。”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说。”
“我想揭开真相,给小离他们一个公道。”
“假话。”
“我想立功,想破格加入警队,给我爸翻案。”
“可行性低,回报率低,不投,”审视结束,滕依云坐正身体,重新打开平板投入工作。
病房外响起两下敲门声,盛繁从医院食堂打包了早饭,见林晓醒来,被子外的小腿露在外面,他拿起床头柜的空调遥控器,调高了两度。
“是你安排我俩一间病房?”滕依云翻了个白眼,一猜即中,内心给自家软弱的张秘书扣了年终奖。
“和救命恩人一起,是你的荣幸!”盛繁打开外卖盒,小香葱牛肉生煎包香味诱人,他转头对林晓温柔嘱咐:“辣酱和醋都没放,医生说你不能吃刺激性食物,容易留疤。”
昨夜爆炸声响,他的心猛地被狠狠攥紧,原来林晓比想象中离自己心脏更近。现在见到她完完整整,平安醒来,他的心才柔软回弹。
此时,门外又来访客,徐朗拎着早点水果进门。
“给我换单人间!”滕依云怨念地合上平板,盯着盛繁,“三个人的修罗场,我怎么工作?”
“你想多了,徐警官是来给林晓汇报案情的,”盛繁顺手接过徐朗的袋子,里面竟然是保温盒,这家伙招数颇多,亲自下厨,做了一荤一素的家乡菜。
幸好,案情比好菜还吊林晓胃口,“朗哥,我手机昨晚摔碎了,你查到什么线索?”
“老街确实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街坊邻居,谈起虹城陆家八卦,那精神头好着呢!” 徐朗挑了只大个的雪花梨,坐在病床旁,开始削皮。
“陆家老爷膝下有三男一女,不过三个儿子没福气,都死得早。陆家放出消息,找7、8岁无父无母的小男孩,合生辰八字,在祠堂养着,最后挑选一位,过继给陆老爷做养子。”
“难怪小离一直盼着陆亭正死,他还记得要继承陆家,”林晓转头,向滕依云突袭提问:“陆家一直在撒谎?其实根本没有养子一说,对么?”
隔壁床滕依云放下小桌板,悠悠降平床位,闭眼调息不答,但颈部跳动的青筋泄露了他的怒气。
很好,不是圣人就好,林晓示意徐朗继续。
垃圾桶上方,瑞士军刀下生出白色梨皮,细长不断,“自从几个孩子进了陆家后,没人再见过他们,本就是无父无母的可怜人,也就无人在意。”
不对,林晓又转头,滕依云昨晚和汉森对峙时,说母亲病重,亲生父亲在寻欢作乐,那神情不像假话。
闭眼躺平的滕依云,似乎能感应到她的疑惑,“我是汉明山的私生子,我妈那时养不活我,就撒谎是我舅妈,把我送进陆家。”
也是可怜人,林晓偷偷在心里叹气,面上不敢显。
“第二年中秋夜里,陆家祠堂着大火,旺火连天,隔壁老街柏油路都烫脚底,” 一颗又白又圆的梨子轻松削好,徐朗递给林晓,“知道你平安后,我又回局里,联网查了分区派出所的受案纪录。”
“我猜,卷宗上写的是,某种意外引发火灾,比如中秋节的灯笼?”梨肉嘎嘣多汁,林晓又夹了只牛肉包,咸鲜入味,身上火辣辣的痛也不那么难熬了。
“晓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聪明,”徐朗眼里有活,先把买来的水果零食归置好,又开始换垃圾袋。
另一边,盛繁半靠在飘窗,眼神迷迷瞪瞪。
“报告里写,火灾起因是蜡烛灯笼被风吹落,点燃棉质窗帘,祠堂是木质结构的老房子,所以火势瞬间失控。”
隔壁床传来一声冷哼。
他在忍,连小臂都绷紧了。林晓趁势继续浇油,“人员伤亡呢?”
“无人死亡,轻伤有几个,都是帮忙救火时不同程度的烧伤。”
只见隔壁床垫子轻微抖动,隐约漏出蒙在被子里的笑声,很冷,很哀伤,像是极地冰雪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