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前一天,陈似淮落地旧金山。
十几个小时长途,昼夜颠倒,再加上在国内马不停蹄的处理公司的事,陈似淮冷淡眉眼中带着倦意。
他以为傅嘉音见到他会很高兴,却没想到傅嘉音见到他的一句话,“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陈似淮脸上的笑僵住,像被泼了盆冷水,在旧金山的夏天他浑身却感到有一瞬间的刺骨。
傅嘉音嗓音淡淡的,出奇的平静,就连眼神都是冷的,陈似淮从未见过这样冷漠的傅嘉音,心中咯噔一声,皱起眉头。
他直觉傅嘉音状态出了问题。
酒店套房大得出奇,傅嘉音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走,没分给他半个眼神。豪华精致的装修华丽却衬得她单薄的身影萧瑟孤单。
陈似淮心仿佛被个小锤子敲打着,握住傅嘉音的手腕,来不及仔细思索,将她拥进怀里,下颚轻轻抵着她头顶,连连告饶,“我怎么会不来呢?”
傅嘉音没说话,只是不停挣脱陈似淮的桎梏,她知道陈似淮什么都没做错,只是自己借他疏散心中怒火罢了。
陈似淮环住傅嘉音,一言中的,“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另一只手顺着傅嘉音的长发,像是在安抚小狗。
傅嘉音的反常显而易见,只是他不解其因。
不问还好,一问反倒让傅嘉音的泪水像堤坝突然决堤一般洪水倾泻而出。她把头埋进陈似淮胸膛,单薄的身躯微微抖动,抽泣声中不断发出字的音节。
“我……怕,我会,把音乐会……搞砸。”
傅嘉音的担忧并不是无理由的。
老师对她寄予厚望,昔日好友也盼着她绽放光彩,她本以为自己能把这些期盼照单全收,结果却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一连几天,夜夜失眠,梦中场景于现实交织,叫她开始恐惧起原本她满心期待的音乐会。
“搞砸了就搞砸了。”陈似淮挑眉,松了口气,随即有些散漫的掀起眼皮,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傅嘉音的手,像是在把自己的能量传送给她,“就算你不去这场音乐会,我们也依旧会爱你。”
他爱她,连着她的脆弱和不堪。
傅嘉音怔住,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落下的泪珠,摇摇晃晃的,配上她的表情滑稽又可爱。
指尖抚过傅嘉音浅淡的黑眼圈,陈似淮叹了口气,满是宠溺,“讨债鬼。”
是他欠的情债。
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宣泄出来后傅嘉音有些累了,白皙精致的脸上浮现淡淡倦意。陈似淮看出她的困顿,心知她这几天没睡好觉,便强.制要求她补觉。
说是强制,其实还是陈似淮软声软语的哄傅嘉音罢了。
躺在宽敞的大床上,傅嘉音枕着枕头,打了个哈欠,眼角都湿润起来,过了几秒后她犹犹豫豫开口,“你也睡一会儿?”
方才她只顾着自己发脾气,现在才想起来陈似淮这几日过得也并不轻松,看着他眼底的淡青色,心底泛出心疼。
陈似淮给傅嘉音扯了扯被子,“不用。”
他怕傅嘉音又做噩梦。
有陈似淮在,傅嘉音安心许多,倒头就睡着了,白皙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像是在做美梦。
陈似淮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书,虽然翘着二郎腿但看起来并不流里流气,再加上他穿着白蓝条纹衬衣,纽扣开至锁骨,胸膛处的布料因为傅嘉音刚刚发脾气被扯得凌乱。
反倒有股斯文败类的模样。
床上的傅嘉音睡得香甜的傅嘉音蜷起,被子凸出一小块,看起来像是待宰羔羊,陈似淮就是那匹矜贵散漫的狼。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陈似淮看到目标物,害怕打扰傅嘉音的美梦,急忙把手机从傅嘉音枕下取走。
拿过来一看。
来电显示:爸。
陈似淮眉头微不可查的皱起,没有时间反应,按了接通,看了一眼傅嘉音还在睡后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叔叔。”
陈似淮隔着手机礼貌打招呼。
对方似乎是没想到是个男的接的自己女儿的电话,质疑中带着担心,语气威严,“你是哪位?”
“我叫陈似淮,是傅老师新招的助理。”
陈似淮自报家门,但没有说明身份,他不确定傅嘉音和他谈恋爱的事她想不想让自己父亲知道,胡诌了个助理身份。
对方也没追问,傅嘉音重新拉起大提琴,要处理的事情肯定很多,有个助理在身边没什么特别的,只道,“傅嘉音呢?”
“她在休息。”
“行吧。”那头语气有些落寞,陈似淮想起对面的人是傅嘉音现在唯一的亲人了。
“叔叔,你有事找她吗?”
“也没什么,就是……我听说她最近去旧金山演出,想问问她罢了,小事,她在休息就别打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