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泪。
李文吃了我的蛋炒饭,咬着勺子偏头问我,你们明明那么好,分开了你不难过呀?
我说,我不难过,我不难过,该是顾从西难过。
顾从西送我时,去新开的那家奶茶店给我买了最后一杯,不加冰。
他只喜欢柠檬水。
打算把瓶子扔掉时,顾从西伸手拿过去,照着阳光,瓶身上有一行浅字。
“穿花裙子的姑娘被生活压垮,
意气风发的男孩胡子又青一茬,
人啊,人啊,
最好慢慢长大。”
他送我只到路口,是我们曾经送过无数人的街道。
夏日漫长又难熬,顾从西拆了一颗西瓜味的真知棒,我总是说西瓜有夏天的味道。
他拍拍行李箱,“阿山,我就送到这里了。”
我点点头,他问我:还回来吗?
我说:不回来。
他“嗯”了一声,明白这次分道扬镳,就是天涯海角,再会无期。
我提起行李箱,转身之前说。
很高兴认识你啊,顾从西。
机场广播通知登机时候,我忽然想起镇上的家里,前几天买的粽子落在了桌上。
很久以前的五月初五,顾从西送来一个小香包,说是顾阿姨做的,告诉我夏夜里能驱蚊虫。又听说我喜欢蓝色,配了个蓝线绣的“相思”。
我说其实红色更应景,顾从西就说,你喜欢才更好。
阿姨的手工一向不错,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有些瑕疵,结尾的边角歪斜着。
门口的顾从西站着,也不进屋,卧室里我妈正对着电话吵架,和伯母推辞老人的抚养权,又在意外公的遗产。
我突然想开,我跟顾从西,从开始到现在也没能走进对方的门。
那天刚好是中学暑假的最后一天,我返校的日子。顾从西就把香包塞到我手上,他还是笑眯眯的模样。
他念着我的名字,就像唱一曲遥远而古老的童谣。
“阿山,阿山,”
“你要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