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向山上去,热闹极了。
“掌柜的,这是干什么的啊?”凤来指着远去的一行人问酒家。
“王小二给鹧鸪仙送大缸呢。”这个面皮红彤彤的掌柜的还在瞧热闹,脖子伸的长长的,眼睛快要盯上去了。
这支队伍慢慢隐入树林中了,只有锣鼓唢呐声传出来,眼瞅着看不到什么东西了,掌柜的才意犹未尽把头伸回来,仔细凤来说。
“孝子王小二,大孝子!今年三十一了,五年前还是个混不吝,偷鸡摸狗不干正事儿。以前的王老爷,王小二他爹把他给打了,打的可惨喽,这王小二躲到了鹧鸪庙,听说被鹧鸪仙点化,人也变得孝顺了。王老爷没福气,小儿子孝顺没几天他失足落水淹死了,大儿子伤心过度哭死了,王小二给老娘买华服买丫鬟伺候,把大侄子视若己出,大好人啊!这不是感恩鹧鸪仙嘛,打了一顶大缸送往鹧鸪庙,请了班子,去庙里唱感恩戏呢!”
这掌柜的有意思,一张脸像是抽筋了一样,嘴巴巴拉巴拉不停,脸上表情也一直眉飞色舞,最多的就是撇嘴,撇嘴,再撇嘴。
哦,看来这酒家掌柜有高见,只是不知道是对鹧鸪庙还是对王小二。
就听他怪模怪样又一撇嘴,哼哼道:“狗改不了吃屎,本性难移,我可不信什么一夜之间就变了性子的话!”
凤来笑笑,不予置评,既然事情打听清楚了,就领着玄姬和荔枝直奔酒家掌柜说的客栈方向而去。
路上。
“凤来,我们明个儿也去鹧鸪庙看看啦。”玄姬说。
“你想求什么?”凤来问。
“一般人去都会求什么啊?”玄姬不懂。
“也许是多病的求长寿,读书的求高中,种地的求风调雨顺,像你这样年轻女子的,大概求姻缘吧?”凤来神乎乎地说。
“呃……那这可真有意思啊。”玄姬略有些尴尬,草草结束话题。凤来居心不良,总是这么若有若无,似有还无的谈论男女之事,若要计较,他又轻描淡写地,不像故意撩拨,真是心眼子多。
第二天一早,凤来和玄姬先去了昨天去的那个酒家,吃早点。
“包子一笼,豆浆两碗,二位客官,你们的菜齐喽!”小二端来早点,吆喝一通,忙活下一桌去了。
玄姬刚接过筷子,手顿住,听隔壁桌讨论。
“哎呀,都死啦,都死啦,没一个活着的!”
“我听说个个死时,双目圆瞪,洞里锣鼓架子散落一地,横七竖八的,几人都是被吓死的!”
“哪有?我听说他们全都面色安详,是在睡梦里美死的!还围着火堆吃烤肉呢!”
“那你们都错了,我可是看到了,官差把人抬出来的时候,个个面色青紫,一准儿是被毒死的!”
七嘴八舌,每个人都说的言之凿凿。这群人谈论的就是昨晚上敲锣打鼓的那行人,今个大早被上山的樵夫发现全都丧命在鹧鸪庙,遂报了官,是以山脚下的人家起的早的传言给起的晚的,围在一起讨论这桩怪事。
酒楼茶馆这样的地方向来是这些奇闻怪事的发酵地。
玄姬侧耳,听了一个七七八八,怪模怪样的故事。
“凤来,什么样的妖魔鬼怪能在一个心软的神的庙里杀人,还杀死他那么多的信众?”玄姬问。
“若是法力无边,神亦可杀,还在乎几个人吗?可西通洲不是蓬莱仙境,不会遍地是神仙,也不是地狱魔都,哪里来那么多妖魔鬼怪?我猜测,也许这鹧鸪庙里住着的并不是一个心软的神仙,而是一个喜怒无常的神仙呢?”
凤来把玄姬要蘸油碟的筷子挤开,眼神示意不可吃。凤来也是近日带玄姬酒肆茶楼去多了才发现端倪,玄姬给自己配了个养胃丸,来保护这个凡人身躯的脆弱肠胃,饭前总会来两粒,凤来问她是什么,玄姬没给,只说:“你不需要。”
哦,当日避秽丹我就需要了?玄姬的话有时是要仔细斟酌的,她很有侃大山吹牛皮的潜质。
玄姬筷子被挤兑并不纠缠,人很好说话的样子,对凤来的发言连连点头,口中附和:“也是,也是。”
鹧鸪庙已经被官府的人围住,眼下是进不去了。听说通向庙里的原本是条荆棘丛生的羊肠小道,如今已经被来往信众踩宽了十倍有余,两辆马车并驾也是绰绰有余的。
玄姬和凤来是两个不常在白日显神通,专爱在月上柳梢头,夜黑无人迹之时出来溜达的神仙。
今夜月明星稀,山里小风朗朗,树影婆娑,蛙鸣鸟叫。酒过三巡之后,玄姬提议进山,凤来自然应允,于是二人相携,就着月光向山里走去。
黄泥土路上,两个白衣身影摇晃前行,瘦挑的人,宽大的袍子,黑色的夜,明日又有一段人鬼小故事流传于酒楼茶肆之间了。
意见是玄姬提的,走至半路就摇摇晃晃欲打瞌睡的也是她,凤来无奈,荔枝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虽说是匹神马,但也太过放荡自由,现下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