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你知道最底层怎么去吗?就是十所……就是你们神明大人的老巢,呃……居所在哪里?”
少年有些犹豫,“我知道,但是……那里不太好去,你们可能要先跟我回家一趟,让我带几个人一起去。”
灰鳍首先表示出警觉,他拉扯了一下诺里,把她拉到一边嘀咕:“他不可信,我觉得他只是想把我们骗到家里,然后把我们炖成一锅晚餐。”
“我觉得不会。”诺里指了指婓尔卓,“起码他肯定炖不烂的。”
“你!”灰鳍瞪圆了眼睛,“现在不是讲笑话的时候!如果我们跟过去了,迎接我们的是榔头和大棒,你能应付吗?”
诺里撩开制服下摆,露出枪套,“我如果被榔头加大棒制服了,我也太给国家学院丢人了,直接退学好不好。”
灰鳍吐出一口气,“你们全副武装,但是毕竟是偷袭。”
“我还有哨兵呢。”她又指指头顶的方向,“方圆几里我都能看到,不是我不相信你啊,只是我实在想不出来,几个堪比原始人的武装,怎么偷袭我们?”
“好、好吧。”灰鳍老实地闭嘴了,“希望你说的对。”
“不过……”这回轮到诺里犹豫了,“考虑到我的运气,那确实不好说了。毕竟我一直都超级倒霉的。”
“让我来。”琪拉尔挤过来,加入他们的讨论,“让我试探他一下。”
“啊?”诺里莫名其妙地看着琪拉尔走过去,站在少年面前,拉开自己身上单薄的衬衫,露出锁骨旁边的一处浅浅的漩涡状痕迹。
“这是我的神吻印记,我能看看你的吗?”
少年马上意会,他也拉开破旧的宽大衣服,在他后颈往下,与脊椎相接的部分,也有一个漩涡状的痕迹。
琪拉尔点点头,返回到小团体里,“我觉得他没问题。”
“为什么?”诺里还是一头雾水。
“刚刚我们看见了,他是一个信仰虔诚的教徒,对他们的神明十分仰慕。如果他真的偷偷打定主意,要把我们骗回家吃掉,那他看到我的神吻印记一定会心虚。但是他没有,这是瞬息之间的反应,没有时间深思熟虑,只能靠本能。所以我认为他可以相信。”
诺里一愣,然后震惊地凑近过去,“什么神吻印记?那是生命因子!是十所圣杰种在他们身体里,来控制他们的东西!你是怎么中招的?”
“我没有。”琪拉尔连连摆手,“那是假的,我纹上去的。因为我发现这种印记在下城区很有用,许多人看到它,就会立马接受我,跟身份证明一样好用。所以我就纹了一个上去。”
灰鳍轻叹,“原本我也有,有人帮我抠出来了。”
“你怎么好像还挺遗憾?”诺里扭过头不解地问,“缺了个东西掌控着你的小命,你不习惯吗?”
“它是不是掌控着我的小命,我还不清楚。但是硬生生挖出来,确实差点弄死我。”
“你叫什么?”婓尔卓走在少年的身后,随口问他。
“阿硫。”他怯生生地回答,用眼角偷偷瞟着婓尔卓,“您的样子,跟神明大人的侍从米什尼很像,您也是一名侍从吗?”
“那要看你怎么理解侍从这个角色了,我们的本质确实是同一种东西,但我不认可自己是侍从的身份。”
阿硫马上星星眼,捧起双手像个少女,“我知道了,您一定是从神圣之地来的!”
诺里偷偷翻了个白眼,跟旁边的灰鳍吐槽:“他的拿手好戏,就是说一半真话,引诱着对方瞎猜。既不说谎,又能达成说谎的效果。”
灰鳍点点头,“聪明的做法。比你花了十分的蛮力,然后发泄一百分的脾气,却只达成一分的效果要好多了。”
“……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
“我没有不满,我只有无奈。因为每次见到你,都预示着我之前平静的生活要完蛋了。”
阿硫所谓的家,在一个天然的石窟里,浓雾里飘荡出一团蓝绿色的灯光,门口悬挂着几幅手工编织的挂毯,看起来……有种诡异的温馨感觉。
“我妈妈在家,还有一个哥哥,他大概出门了。”阿硫费劲地搬开沉重的石门,示意几个人一个个弯腰钻进低矮的洞窟。
一进入门内,诺里就闻到了淡淡的味道,非常诡异,比较难闻,但不是臭味,而是种……难以形容的刺鼻味道。过了狭窄处一抬头,她就明白了味道的出处:
墙边一排支架,挂着白白的柔韧的筋,好像细长柔润的藤萝植物,在轻轻摇曳。支架旁一个小铁盒里,装满了半盒的各式指甲,有纤小的也有粗糙的,大致都保持完整的形状。
一个老妇人,穿着件不合身的睡裙,坐在一架类似纺车的工具前,她的膝盖上横摆着几丛干枯长发,正在被她变形的手指编织起来。她听到了声音,有气无力地唤一声:“阿硫是你回来了吗?”然后侧过头,看见了诺里等人,当时露出了十分渴望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