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间低,易积水、不易排,看如今这雨势,青州城被淹怕是早晚的事,进城救灾必定损兵折将,见效甚微。沈某建议,右相不如先放弃青州城,绕行至渝州城赈灾。”
戚无良连看都未看沈钰一眼,而是扭头问驾车的方雩,“你那里还有多少流火?”
方雩:“右相欲做何用?”
戚无良:“炸山,泄洪。”
杨丰年:“???”
李徵:“???”
沈钰:“???”
唯独方雩神色淡然,沉思一下,回答道:“恐怕不够。”
戚无良:“若是制成火琉璃呢?”
方雩皱眉,“右相知道如何制作火琉璃?”
戚无良:“呵呵,别给老子装,你师傅说你是机关天才,自制的火琉璃比原版的火琉璃威力还要大。”
方雩沉默不语。
戚无良白了他一眼,“又不是让你将东西用在战场上,用来救人有何不可?”
方雩目露犹豫,最后拧眉道:“给我半日时间,我要调配。”
“半日太久,两个时辰。”右相大人抠门道。
方雩瞪了她一眼,扭头下了马车,朝他另一辆满载器物的机关马车走去。
两个时辰后。
“这边,将这边的山炸出个口子来泄洪。”
戚无良盘坐在马车顶上,一边指着地图,一边扫了眼方雩怀中抱的两个蹴鞠般大小的黑铁球。
“计划可行,但黑傀儡威力巨大,谁来负责引爆?一旦引爆,山体坍塌,洪水四泄,再加上黑傀儡爆炸的威力,引爆之人离得又近,不死,怕是也会重伤。”方雩神色严峻地盯着地图道。
戚无良挑眉,“黑傀儡?你起的名字?”
方雩无语地看向戚无良,“右相似乎关注错了重点。”
戚无良摸了摸下巴,思索道:“我和温月侯去引爆。”
一直负责撑伞、一言不发的司徒纯当即出了声,“不可!小先生,我去。”
戚无良警告地瞥了他一眼,“闭嘴。”
“可小先生……”
“本相亲自去,再加上温月侯足够。”
“呵呵,”不远处跨坐在马背上淋雨的花锦城冷冷看向马车顶,“右相貌似并没有问过本侯的意思?”
“为万军之首者身先士卒,温月侯是兵法大家,当知此理。再说了,温月侯武功高强,火器爆炸亦有把握脱身,寻常兵士怕是要赔上一条性命。本相都不怕,莫不是温月侯怕了?”
花锦城勾唇邪笑,“你不必施激将法,一座青州城而已,还不值当本侯拼命去救。”
“公子,我去。”红泪出声打断道。
花锦城看了眼红泪,当即毫无原则地改口道:“那本侯也去。”
戚无良:“……”
说好的不值当拼命去救呢?
两枚黑傀儡,红泪和花锦城一人负责引爆一枚,争相恐后,半个表现的机会都没留给右相大人,右相大人岂是认命安分的主儿,摩拳擦掌就准备抢来一颗黑傀儡,铆足了劲上赶着作死。
红泪凉凉地看了一眼自家惹人嫌的公子,二话不说唤来了徐可风,徐叔一个眼神就给右相大人干怂了,半个屁都没敢放,顿时不嚷嚷着去炸山了。
只是最终的引爆地点还需要现场勘查一番,戚无良带着方雩等人冒雨登山,商议之后选择了一处山势矮、土质较为稀松的缺口为引爆点。
不久后,戚无良带着方雩等人远离了要被引爆的山头,而红泪和花锦城则携带黑傀儡准备就绪。
夜幕降临,可五州的苍穹本就因积日不散的暴雨安如黑夜,入夜时分到也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天色更暗更压抑了,那是一种伸手不见五指、令人胆寒骨凉的黑暗,犹如关锁着无数灾难的深渊——窒息,粘稠,阴郁。
直到……
轰的一声,地动山摇间,环绕青州城的群山被炸出一个口子,无数洪水疯狂地朝缺口涌出,即将蔓延至房顶的青州城水位开始缓缓下降,被围困在城中的百姓在无尽的绝望中终于迎来了一声仿若黎明的叹息。
与此同时,戚无良站在一处不算陡峭的山崖边,山崖下是湍急奔流的洪水,而方雩因之前炸山的晃动,脚步一滑,险些跌落山崖,如今只凭着一只手挂在山崖边上。
他还未来得及庆幸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一处石岩,抬头望去,便见一袭白衣的绝代卿相俯首立在崖边,银面具下的琉璃眸比五州的暴雨还要阴冷,带着一股彻骨的杀意。
方雩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感知到,戚无良想杀他,而且是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