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有的努力……都被这场大火焚烧殆尽,不留分毫。
凭什么?为什么?拥有权势便可胡作非为肆意践踏人命吗?!
不属于她的东西她早已尽数归还,不该她占的位子她也早就让了出来,她步步退让,换来的却是步步紧逼,恨不能让她去死!
她宋蕴究竟做错了什么?
前所未有的怒火在宋蕴的胸腔中蔓延,天理昭昭,她不求荣华富贵,不求权势滔天,所求唯有心安而已。
可即便如此,仍不能如愿以偿。
有街坊四邻的帮助,火势很快便得到控制,但还是波及到了隔壁院落。
隔壁王大娘的脸色很不好看:“怎么就突然着火了呢?真是不小心。”
“是啊,太不小心了,最近天干物燥,宋夫子夜里读书也该仔细些才是。”
“院子里也不该堆那么多杂草的,又是晒干了的,能不烧起来吗?”
“是啊是啊,下次可得再小心些……”
乡亲们七嘴八舌的劝说着,宋柏轩边道歉边应承下来,答应以后不再在夜里看书才罢休。
可宋柏轩很清楚,这场大火绝非因他们的疏忽而起。
书房的油灯是蕴儿亲自熄的,院子里虽堆满晒得半干的芸香草,但莫绫做事向来仔细,绝不会忘记熄灶台里的火。
这场火定是有人蓄意为之。
好不容易平息好邻居们的怨气,天光已经微亮,宋家的房屋全都葬在火海中,早已不能住了,宋柏轩和宋蕴只好暂时在卫家落脚。
卫家只有两间房,一间是卫辞在住,另一间曾是卫父的房间,自他故去后一直空着。
房间的摆设都不曾变动,宋柏轩的视线一一掠过,熟悉的记忆渐渐涌上心头。
他突然坐直身体,低声说:“蕴儿,我们搬家吧。”
宋蕴一顿,没应声。
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慈水村是宋柏轩的故土,让父亲一把年纪了还要随她离开,她不忍心。
她也不想就这样,再次失去一个家。
宋柏轩自顾自的说:“村子里的学堂已经步入正轨,不愁请不到合适的夫子,再说我这条腿还要休养好长一段时间,根本没空往学堂里跑,宅子毁了也好,我们搬去县城。蕴儿不是要做生意吗?县城里也更方便些。”
宋蕴轻轻闭上眼,她自然清楚父亲是不想连累到慈水村的乡亲们,可她又何尝忍心呢?
这场大火,只是一个开始。
莫绫沮丧的垂下脑袋,小声说道:“姑娘,都怪我没能早点发现有人放火,不然宅子也不会烧得那么严重……”
“不怪你。”宋蕴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冷静,“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好在这场火没伤到人,我们还有重来的机会。”
她倏而抬眸看向宋柏轩:“那就搬家。”
想要搬入县城只有两种方法,或租一间宅院,或买一间房屋,但都要耗费不少银钱。
宋蕴手中的银子并不多,翻遍了荷包也只找出二两零七十三文,加上卫辞送的那只荷包,也总共不过七两。
七两,刨去宋柏轩近期的医药、诊费,几乎剩不下什么了。
宋蕴取下自己的耳饰,发簪,同荷包摆在一起:“马车上还有些东西,一起当了吧。”
“姑娘……”莫绫瘪瘪嘴,“都是你最喜欢的,当了太可惜了。”
宋蕴:“无碍,以后再买就是。”
卫辞脚步一顿,轻轻将打好的水放在门口,提醒莫绫来取。
他转身回到了房中。
天边曦光微亮,映得房中一片灰蒙之色。借着这片灰蒙,卫辞越过书桌,推开书柜间夹杂的缝隙,从里面抠出一方小印。
小印只有拇指粗细,材质却极佳,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像是某种动物的牙齿,具体是哪种动物卫辞没问过,也不感兴趣。
自父亲去世后,他从未想过要把这枚小印拿出来。
可卫辞知道,他拥有的东西太少,而他亏欠恩师与师妹的太多。
毁去与师妹的婚事是其一,恩师视若亲子般的养恩是其二,还有晴云师妹的离开……桩桩件件,细数起来都是亏欠,而他卫辞能做的实在有限。
卫辞轻轻拂去小印上的尘埃,低头紧紧地将它攥在手中。
他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但他,不后悔。
这是他能给恩师、师妹的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