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桓只是摸了摸穆明的脸颊,起身离开。
穆明眼前恍惚,一愣神便站起身。
缓过神来,拿起门口的披风,迈步出去。
朝他身后喊道:“曾桓!”
曾桓缓缓停住脚步,转头看她。
口中想说出的话,却更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沉默地将手里的披风递到他手上。
她心里无比清楚,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曾桓眼睛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隐忍克制住疯长的爱意,青筋盘在修长的手背上。
紧握住披风的肩带,道:“明儿,脚下只要是你选择的路,我都会支持你。”
夜风带凉,少年人的羁绊,没有随着时间的消磨而模糊,反而变的愈发纯粹。
穆明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眶发热,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话音稍落,曾桓伸开手臂,将穆明揽在怀里。
多年压制的情感,于此刻汹涌。
虽然只有一瞬间,心里很满足。
此时,不远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陈旧的大门止不住的发出吱呀的声响。
穆明本能的望向声源处,发现夜色里,江云杨一身白衣,站在门外。
熟悉的眼睛,映入眼眶。
平日里如平湖般淡然的眼眸,不断涌现波澜。
曾桓缓缓松开手臂,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江云扬。
唇角微启,眼眸却并无意外之色,柔声对穆明道:“我先走了。”
院中凉风徐徐,静谧无声。
两人沉默地站在院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算起来,他们两个也有数月未见。
穆明看着江云扬,他瘦了,本就消瘦的脸颊,如今更是一点肉都没有。
衣袖随风而动,仿佛一吹就碎。
好了一会,江云扬眼眸微垂,注意到穆明手腕上一层厚厚的纱布。
刺眼的红印透在上,格外引人瞩目。
江云扬缓缓迈开脚步,走到穆明面前。
狭长的睫毛打落在眼皮下面,泪珠顺着眼眶划出。
穆明心里不免一揪,忙将手臂藏到身后。
“你不是在外面赈灾吗,怎么——”
“穆明!我是有病,但我不是傻子!”江云扬脸色苍白,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往下流。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牺牲你一个,成全千万家!?”
江云扬是个擅长隐忍的人。
难得情绪如此激动,脖子上的青筋赫然暴起。
穆明微抿着唇瓣,沉默地抬眸望着他。
江云扬胸口剧烈起伏,气血喷张,一口鲜血吐出来。
穆明伸手将他扶住,浑厚的内力源源不断地传进他的身体。
江云扬踉跄着身子,挣扎着要起身。
伸手抹掉嘴角的血,狠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如今穆明的选择,完全是牺牲自己的方式。
可江云扬受不了,他宁愿自己死。
两个心软的人,此刻却僵持不下,谁也不肯让步。
穆明全程一言不发,察觉到他动作之中的僵硬。
心中了然,毒发恐怕已经到一定的程度,恐怕他撑不了太久。
解药的事,已经拖不得。
扶着他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
半蹲在他身上,视线平视。
江云扬满嘴腥甜,看着穆明眼神坚定的样子,心中的恐慌顿时,扩散开来。
固执地瞥过头,赌气不说话。
穆明伸手紧紧握住江云扬的手,平复呼吸,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
“时间不会让人停下来,你不走这条路,便会走上另一条路,从小我就是别动的活着,如今我想走自己选择的路。”
江云扬低着头,几乎不说话。
“……”
穆明摸了摸江云扬的头,接着说:“我所选择的,是穆家先辈所选择的道路,先令君河事起于穆家,必然也要结束于穆家,所想天下太平,先令君河是第一步。”
“我不需要什么解药,也不想什么天下太平,我只想穆明好好活着。”
江云扬从小失去父母,无依靠,到处漂泊。
鲜少对什么东西有什么执念,一日复一日,等待命运的安排。
没想到会碰到穆明,也没想到自己会对她动心,会因为她的坦荡的神情和担当而动容。
自私地想和她一辈子长相厮守,不管不顾。
穆明于江云扬而言,是执念也是仅有的活于世上的动力。
穆明摇了摇头,掀开他的衣袖,里面刻有穆氏银纹的银镯跃入眼眸。
唇瓣轻轻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