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高马大一个,站起身来如同一座小山,连眼前的日光都能遮挡三分。
江萱将阿芷扯到身后,冷冷地开口:“钱都收了,赶紧开门吧。”
癞头和尚不屑与两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取了钥匙开门,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上回已经有人来添过,怎么又有人来添……”
江萱只当他是香客频繁添灯嫌麻烦,并未将此话放在心上。
那扇门还是老旧得很,推开门还能听见清晰的吱呀声。
香堂内陈设与之前无差,不过一些旧木牌被撤下、新的牌位放上去,总体看着和之前差不多。
江萱走到自己立得那两个牌位前,往长明灯灯盏中看去,里边的香油似乎并未燃烧过多少。
虔诚跪下,江萱将三柱清香贴在额头俯身三拜,插在牌位前的香炉中。时间仓促,江萱不能久待,只怔怔地在牌位前站了一会儿,便转身匆匆离去。
在这里祭拜完后,江萱还要再去正殿做做祈福样子,不然回去不好交差。
“今日姑娘祈福倒快,这个时辰归家还来得及同夫人一起用膳。”松节难得出门,话也多了几分。
在牌位前站定思考一会儿,江萱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便与松节说笑起来:“今日出门的早,人也少些。不然午后出门,怕是要挤死了。”
“是嘛?奴婢甚少出门,不懂这些。”松节常年在内宅做活,除非年节假日,不然她也是没什么机会出入市井之间。
阿芷见松节神色羡慕,当下想了个馊主意:“松节姐姐可以让家里人递信进来,说是身体不好让你常回家看看,这样松节姐姐不就可以多出门了嘛?”
阿芷不提也罢,一提起家人,松节神色明显没有方才愉快。
“奴婢没有家里人了……”松节说道,“奴婢家当年糟了水灾,爹娘没有吃的便饿死了。几个兄弟还有人收留传承香火,我与两个妹妹分别被买到不同处,今生能不能再相见还是个问题,哪还敢奢求什么家人呐。”
无意戳中松节伤心事,阿芷满怀歉意地致歉,而松节也只是笑笑。
“我命好,被夫人收留做个洒扫侍女,后来一路做到夫人屋内的二等侍女,又被夫人指到姑娘院里,已经很知足了。江府提供吃穿住宿,比我小时候好多,哪还敢奢求更多。”
江萱端详着面前这个不过比她大一两岁的沉稳少女,生活磨砺并未让她怨天尤人,反倒更加珍惜眼前生活。
从前因她是江夫人指来的人,江萱许多事情都不好当着她面说,只能支开她与阿芷私下聊。
盯着松节发毛的袖口,江萱突然说道:“你身上这件衣裳也旧了,前几日母亲给了我一匹蜀锦,只是那颜色我不喜欢,你拿去裁身新衣裳吧。”
松节一愣,江萱平日里甚少赏她东西,今日却一反常态。不过她还是笑着垂头谢过赏赐,主子的恩情松节能记一辈子。
车窗外渐渐喧闹起来,阿芷是个爱热闹的,拨开车帘看起人间百态起来。
“哇,馄饨!阿姊,我们好久没吃馄饨了!”
“阳春面!是家里做不出的味道!”
“这是煎包?好香啊,阿姊。”
快到午膳时分,阿芷闻着外头阵阵食物飘香沉醉得不行,连庄嬷嬷的叮嘱都忘到脑后去了。
“你若是饿了,就下去买一点,回家还有些路程呢。”江萱从未将阿芷当作奴仆,看着她宠溺地说道。
得了江萱的许可,阿芷兴高采烈地让车夫停车,取了银子飞快地下车买东西吃。
江萱撩开车帘一角,和善地看着阿芷的背影,目光却被小摊贩身后酒楼的告示牌吸引。
因有些距离,江萱只能看清其中几行字,大意是老板经营不善,欲转出这家酒楼。这家酒楼约莫两层楼高,粉帷红帐飘出二楼窗格,夏日里更添心中烦躁。
江萱往酒楼周边一看,酒楼的地界并非处在最繁华的街区,但也未偏僻到没有客人愿意前来。
这样的酒楼不愁没有人盘下来,但看这告示落款日期已有三俩月,想是原主人要价太高的缘故。
江萱烟波流转间,心下已有了打算。
忽地她瞥见阿芷买了煎包就要折返,却不知是从哪里冒来的小乞丐直冲冲往她身上撞,手中的煎包没拿稳掉了几个出来。
那小乞丐也不嫌脏,抓起地上的煎包就往嘴里塞。
“哎,你这小孩,怎么还抢人东西吃啊!”阿芷本欢天喜地买的煎包,自己都没就被这小乞丐抢先下肚了,气不打一出来对着那小乞丐就是一阵训斥。
那小乞丐吞下煎包也不理睬阿芷,趁阿芷训他的空挡抢过她腰间荷包撒腿就跑。阿芷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让这小乞丐跑了几步路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啊!有人抢东西啦!”阿芷这下更加生气,那荷包是她攒了好久的月钱,现下被那小贼偷走,她就没钱买些自己喜欢的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