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姐儿是难产,生下来也才三四斤。江夫人怕孩子养不活,特意去重光寺求了长命锁给孩子戴上;又怕意字太大压不住,还给起了个小名——蓁蓁,唯盼孩子能够健康长大。
陈氏则如同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身体虚的很,可要养好些时候。
江夫人担忧陈氏身体状况,意姐儿的洗三也没有大办,想着让陈氏坐满双月字再好好操持意姐儿的满月酒。
日子一晃就这样过去,江萱腿伤未愈也懒得出门,倒是郡主时常上门探望,渐渐也和江萱的二位嫂嫂熟络起来。
待天气再热些,连郡主来的日子也愈发少了,但却常常托人送些信件给江萱,或是送些娃娃婴儿衣服给意姐儿。
这日午后,庭院中蝉鸣声聒噪的很,小红菱等几个三等丫鬟拿了沾杆与这些蝉虫在院中较量。
屋内,江萱在陈氏床前坐着,正翻阅今早郡主送来的书信。
“郡主也忒客气,孩子的衣物送了这许多,怕是还没等蓁蓁上身就不能穿了。”天实在太热,陈氏坐着月子不能用冰,只好拿帕子抹去额上细汗,无奈说道。
“趁现在蓁蓁还小你好多打扮打扮,待年纪大了自己有了注意,可就没这样的好机会了!”裴氏本慈爱望着摇篮中熟睡的婴儿,闻听陈氏抱怨,便抬首打趣道。
硕哥儿如今才三岁却人小鬼大,哪像意姐儿这么乖巧,若今日穿的不是自己喜欢的衣裳,他就要撒泼打滚闹上半天,惹得裴氏一阵头疼。
裴氏比陈氏年长几岁,又比她生孩子早,陈氏在带孩子这方面还是蛮听她的。
二人又交流了些育儿经,江萱在一旁看书信不自觉笑出声来。
“这是怎么了?”裴氏与陈氏不明就里,朝江萱问道。
江萱将书信递给裴氏与陈氏,想到其中内容还是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
“宣容说,她前几日熬夜翻家谱,却见王妃祖上与陈家有亲。若按着辈分,她得管我们家蓁蓁叫一声姨母。让我千万别告诉别人,不然可就丢死人了。”
“那你还给我们看?小心郡主找你算账!”轻点江萱的额头,裴氏弯着嘴角说道。
江萱撅着嘴,难得撒娇:“那两位嫂嫂不告诉宣容不就好了!”
“瞧你宣容宣容叫的,你俩何时这么亲密了!”陈氏匆匆扫了眼信件内容,斜睨着江萱说道。
“郡主待人赤诚,我也不好总是板着个脸……”江萱尴尬地笑笑,接道。
裴氏趁江萱不备上手捏起她小脸,脸上的肉比初来京时要多些,满意松了手。
“你也知道你喜欢板着个脸哇。上回带你去裴家,你那小脸苦大仇深的,我嫂嫂还以为是裴家招待不周呢!”
“我那不是身体不适嘛……”想起上回裴氏带她去吃裴家三子的新婚宴席,江萱难免心虚,随便搪塞了个理由应付道。
裴氏和陈氏瞅江萱那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害羞样,相视无奈。
“两位嫂嫂可就行行好,别告诉宣容了吧!” 江萱可怜巴巴地看向裴氏与陈氏,乞求道。
陈氏眼中闪过狡黠精光,愉快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你何时把你那女工练好,给硕哥儿和意姐儿缝两双袜子,我与嫂嫂就不告诉郡主。”
江萱于读书一事上聪慧,但在刺绣之道上她是真的不通。之前裴氏奉命教学,可江萱竟把好好一只蝴蝶绣成一只大扑棱蛾子,差点没把裴氏气死。
女工不大精通的陈氏见着那绣棚上的花样,忍不住感叹可算是见着一个绣工比自己还差的人了。饶是最宠爱江萱的江夫人,举着那绣棚,也只能夸赞出一句颜色搭配的不错。
江萱难免郁卒,可天赋这事真说不准,有人能轻易绣成一副山水画名动天下,有人却连穿针引线都做得磕磕绊绊。
求助的眼神朝裴氏望去,江萱只希望裴氏能够出言拒绝这个要求。
然裴氏端起放在一边的葡萄酥山,权当没看见江萱的眼神,默认了陈氏的提议。
江萱怎么也没想到裴氏竟然回避,看着陈氏那得逞的表情,江萱只好不情不愿地点头同意。
又过了两日,陈氏坐完双月,一身纁色长裙出席意姐儿的满月酒,肤色白皙,面若银盘,瞧着比未生产前还要娇艳几分。
迎着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陈氏轻移莲步行至江夫人身边,接过被江夫人抱着的意姐儿逗弄起来。
众妇人惊艳陈氏美貌,围在陈氏身边纷纷朝她讨要保养秘诀。
柳医婆不仅善于妇人内科,就连调理之道也晓得一些。在她的照顾下,陈氏才从刚刚难产时的面若金纸慢慢养成如今这艳若桃李的模样。
陈氏心上得意却不表露出来,含蓄一笑道:“是母亲在月中体恤我,这才把身子养回来。”
众人皆知道江家二儿媳难产,如今能养回来实属难得,心中嫉妒之意遂少了几分,纷纷赞叹陈氏嫁了个好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