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看也不看他一眼,抬腿就从他身畔轻轻巧巧绕了过去,头也不回从窄巷中绕道而出。
这一回。
楼薄西没有再伸手拦她。
毕竟。
他可以拦下他心心念念的“澜儿”,却不能莽莽撞撞去拦一个陌生路人“沈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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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三日。
黄昏。
春雨淅淅沥沥,一直没有停歇的时候。
楼薄西在庭院中,看着小女儿啪嗒啪嗒踩着水塘玩,却整个人都沉浸在沈澜厌恶的眼眸中。
他总以为。
只要他真挚道歉,再好好哄一哄就能把她哄回来了。
她在意就是最好的筹码。
可是。
僻静小巷中,她轻轻松松的调侃讽刺口吻,随随便便就提醒他“称呼又错了”,走之前甚至嫌弃他耽误了她巡察时间。
这让他不安。
“爹爹!”
“你都不陪我玩!”
小孩子摇摇晃晃走来,脚上全沾满了泥塘水渍,但她似乎不在意这些污点,玩得可疯。
“……和你娘小孩子一个样子,玩起来一点没大家闺秀的样子,怎么疯怎么来。”
楼薄西忍不住笑了起来,摸摸她小脑袋。
小沈澜也是最喜欢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上能爬树,下能挖泥鳅,简直比男孩子还调皮。
小孩子一听到“娘”这个词,立即绷起一张小脸,一本正经说。
“爹爹,我好喜欢的一个姨姨,你能不能……”
小浣儿顿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了父亲三番的五次拒绝,又立即改口说。
“她真的很好很好。”
“我见她次数多了,还得寸进尺要她讲故事哄我,她就给我说了好多好多山海经能吞云吐雾的蜃龙,还有……”
“哦?是么?”
“你忘了我怎么和你说的?”
楼薄西挑眉,轻声反问。
每回听小浣儿提到这个所谓的“温柔女子”,就很不耐烦。
呵。
还“次数多了”“讲山海经”云云。
看来要不就是娘偷偷安排的,要不就是哪家女子颇有心计,为了能当侯府继室,如此这般苦心筹划——
先俘获小孩子,再用色-相来勾引他。
毕竟。
在见识过那一夜表妹自荐枕席之后,他对这些女子为了能嫁给他,会使出什么手段,可是有了新的认知。
小浣儿见他皱眉,赶紧扯着他衣袖,撒娇着替自己辩解起来。
"我很乖的。"
“我没有乱喊。”
“只喊她七娘……”
楼薄西一时沉默。
七娘?
排行这么低,应该年纪也是轻轻的。
他是不是要抽时间解决下此事?
小孩子总是好哄,一次两次尚好。
时间长了,万一陷入这女子编制的精致梦网,等她蜘蛛般露出狰狞面孔收网时,怕小浣儿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呢。
恰好萧韵致从小厨房拿了点心出来——
给小孙女吃的点心,萧韵致都不放心让下人们拿,都是自己亲自端出来,一口一口喂给她吃的。
此刻。
萧韵致招呼着小孩子吃凤梨酥,看她红着眼睛,就没好气问楼薄西。
“你又怎么惹她了?”
“来。”
“吃凤梨酥了。”
等小孩子吃好了,楼薄西暗示下人们把她接走,才叹了口气,说,“沈澜如今躲我。”
萧韵致一边吃着小浣儿吃剩下的凤梨酥,一边忍不住恨恨骂了起来。
“你也是没用。”
“你都知道她在江府了,就算使上点手段,也要把人弄回来啊。”
萧韵致一副嫌弃语气,一脸无语看着儿子。
楼薄西揉揉眉心,无奈苦笑了一下。
怎么?
他还敢强取豪夺么?
沈澜如今是什么身份?还由得他这么胡来么?
他委婉说了。
萧韵致听懂了,冷笑起来。
“哦,我知道了。如今人家王府千金又得到平反了,底气足了,架子又端起来了。”
“她也不想想,你冒了多少风险才替她翻案的!她可有感激?!”
“你如今三番五次请她回来,她都不肯。”
“明明是我们楼家的儿媳,却非要常住江府,也不怕人嚼舌根说闲话!”
“像什么样!”
萧韵致越骂越来气,手上的佛珠捻动得噼啪作响。
楼薄西望着她,轻声提醒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