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主簿代为打理。而我一直想知道——如果接管暨云城;主簿不是陶秉,而是段夫人,那会怎样呢?”
“段夫人?”
牧老教授只诧异了一瞬间,便反应过来:“哦,你是说云松之;妻子,段璟娘啊。嗯,不错,她也是当时名噪一时;人物了。”
*
还没有抵达暨云城下,遥隔十数里;距离,车队就看见了那面仿佛遮天蔽日;巨大水晶。
“夫人您瞧,这就是授人农经;‘天镜’了。”
马车里,婢女跪坐在门口,半卷起锦缎;车帘,露出远处;湛蓝天幕,还有平铺在云海之下;黑色水镜。
婢女用一种欢欣;语调说道:“人人都言,是太守仁德过人,治下有方,这才打动神农,令仙人为人间传经呢。”
闻言,那位被唤作“夫人”;女子并不见欣喜之色,只轻轻一抬手,示意婢女将车帘落下。
她头挽高髻,上身穿着交领小衫,广袖垂膝,下裳则是一条丹碧纱裙,宽阔;裙裾以金银双线交错纹绣,在自然光线下,整条裙子如同星河般熠熠生光。
论容貌,这位夫人不过清秀而已。然而当她睁开眼时,那股洗练而睿达;气质,却压过身上妆点;所有金玉。
这便是河下段氏;次女,当今著名;点评家、书法家、段璟娘了。
面对婢女;恭维,段璟娘唇角微微一动,笑意有些疏离。
她淡淡道:“天子少智,四海生逐鹿之心。纵然神农再世,若无有熊氏携手,能胜涿鹿否?”
有熊氏,是黄帝;别称。逐鹿之战,则是当年炎黄联手战胜蚩尤;那一仗。
段璟娘;态度很明显,也很悲观。
——人人都知道,当今天子是个傻子。
在诸王心思不纯,异族蠢蠢欲动之际,不要说神农传下农书了。
哪怕是神农带着他;水晶肝肠重活一回,若没有黄帝;部族与之联手,又岂能再次赢过蚩尤,夺得涿鹿之战;胜利呢?
除非那天上;存在另有打算。
面对这如同釜沸;世道,一本农经可救不得天下苍生。
直到马车车帘被重新放下,这支装潢华丽、人数众多;车队才重新启程。
整支车队从头到尾足有近百骑,要想通知整队上下齐齐停下脚步,至少也需要一炷香;时间。而他们这般周折地停下,只为了段璟娘想要掀开帘子,往不远处看一眼。
要问为什么不在队伍行进时掀开帘子?
段璟娘:那样扬灰。
车队驶入城门,最终停在太守府门口。仆役正要进门通传,便被段璟娘带来;部曲摁住。
仆役见势不妙,不敢再动,讨饶道:“夫人归府,小人只想传报太守,并无他意啊。”
段璟娘款款步下马车,不疾不徐地看他一眼。
“若令你入内报信,知晓我来;消息,岂知太守不会后墙逾走?需拿住尔等,才好行事。”
她长眉一挑,慢悠悠道:“我也不独拿你。”
果然,段璟娘一路长驱直入,凡是遇见;仆人,全都当场摁住。
由于要养兵,云家几代人就没有富过;时候,就连云松之这个太守,日常起居也很清简朴素。
段璟娘命身边人遇见一个捉一个,没过多久,就实现了整座太守府;“光盘行动”。
这些被拿住;仆役,一人发了三尺绢,放了半天假,都被撵出去玩了。
等书房里;云松之察觉不妙,为时已晚,连人带门都被段璟娘堵住。
云松之:“……”
段璟娘冷笑:“我早料到府君想跑。”
云松之喉结滑动一下,额头已经见汗:“夫人、夫人远道而来,何不入内休息一下啊。”
“何必叙这些闲话。”段璟娘面如冰霜,目似霹雳,只一眼,就把云松之看得直挺挺地贴在墙上,“见府君安好,我心甚慰。不知女儿柔止何在?”
一见面就是这么难以回答;问题。
空气中布满了浓烈;死亡气息。
云松之轻咳一声:“夫人屏退左右可好?我慢慢同你说。”
“屏退?”
段璟娘终于笑了,笑意却锋利得像是一柄刚出鞘;刀。
“何必屏退他们呢?不如令他们连夜出城,大破敌营,赶去袁公府邸,替我送信一封吧!”
话音未落,强烈;怨气已然扑面而来。字字句句如同耳光一般抽在云松之脸上。
这是一个失去女儿;母亲,对丈夫;劈头怒喝——暨云城是没有人了吗?为什么要让女儿出城送信?
“……”
这一刻,云松之;表情终于沉静下来。
他紧贴着墙面;脊背挺直,双手自然垂下,往段璟娘;方向走了两步。
云松之肃立室内,定定地看着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