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缓,她便知晓到了。薛渥月下马车便瞧见安红豆身影。
“小娘子,你可算来了。”
安红豆站立在府门前,亲昵招手,嘴中念着她衣裳是否过薄,又牵着她来到一座小亭,先添盏倾茶。
“瞧瞧可有你爱吃的,还有那些碾碎的小食,可拿来饲狸奴。”
“哦对了,我叫安红豆。”
“麻烦你了,我都挺喜欢的。”
“薛渥月。”
薛渥月对这举措有些不适应,在安红豆热切的目光下拿起一块糕点尝了尝,又惊觉嘴角有余下的残渣,局促地用袖角抹掉,权当无事发生。
安红豆被她的举措逗笑,拾起几个精致的就往她嘴里塞。
“我原以为我同你说过那话后,你次日便会来找我的。”她叹一口气,假意怪罪道。
“那……我下次注意?”薛渥月费力将口中糕点吞咽下去。
“会放纸鸢么?”
“不会,我还未曾放过。”
安红豆不过随口一问,她以为这类姑娘家都爱玩的东西薛渥月一定会的。可她没想到薛渥月不会。
她收回震惊脸色,满怀期待望着薛渥月,“我教你如何?”
“好。”
安红豆教了她许久,她还是不会。渐渐地,安红豆从一开始的不死心转变成绝望。
薛渥月有些羞愧,她刚想说不麻烦安红豆了,安红豆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安红豆手拿纸鸢,让薛渥月在前使着,自己瞄准方向放飞。待到时机,她使力向上抬,薄筝离手摇摇欲坠。她定睛望去,纸鸢颤巍,左右摇摆不定。
安红豆紧张地凝神咽涎,小步紧随,须臾后才见平稳。纸鸢如展翅鹰,随风掠云,她欢喜地拉住薛渥月衣角,难以移开眼神。
“月娘你快瞧!纸鸢!你放的真好。”
薛渥月被安红豆贴心夸赞,这是她第一次被夸,少女心性也显露出来。薛渥月顷刻便得意得晕头转向、云里雾里,像是喝了酒将要失手打翻倒东西的模样。
岂料下一回风劲极乱,那纸鸢在天上惊慌失措,她自己也在地上手忙脚乱。
薛渥月好不容易将线收住,亦收了收了心神,她按安红豆的教学,专注于纸鸢收线放线。
风扑上她的面颊,揉出红晕。
薛渥月又放了一小会,正愁风恶,手忽被安红豆轻柔牵进掌心。那纸鸢一下子乖顺下来。她的身体也被少女抱住。
薛渥月感到别扭,她不习惯同人亲密接触,但她没有说出来,“多亏你指点,否则这样漂亮的鸾凤纸鸢随风而去,岂不可惜?”
“怎会?”安红豆笑了笑,“这风筝就像我们,亦是宅院中被束缚住的女子,就要它远走高飞才好。”
“就是要证明四角的碧瓦、飞甍,都将天围住了,纸鸢所载的晦气与忧愁,还能放飞。”
说罢,她便从薛渥月手里接过矍子。又有婢女送了一把精巧银制剪子过来。安红豆拿捏了半天,顺着那风筝线末狠心一铰,不留寸丝相连。
薛渥月若有所思。
二人目送那纸鸢摇摇晃晃去了,随风离开,再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不知会落到何地,会是谁家门户窗口,还是哪片荒郊野外的无人烟处?
“你方才——唤我月娘?”薛渥月询问起刚刚的疑惑。
“对啊。”安红豆将她拉回亭中,“我是北方人,我们那儿表示亲近都是这样叫的。”
“我听说,北方的姑娘都瞧不起南方的姑娘。”薛渥月端起安红豆刚沏好的茗茶,轻抿一口,口齿留香。
“沙场的儿女不是瞧不起娇羞的大家闺秀,只是觉得她们用胭脂这类物什,俗不可耐。”安红豆仰头望天,很是惬意地半眯着眼睛。
听到这话,薛渥月想要从袖中拿出胭脂的手一顿。
安红豆察觉出薛渥月神色有异,隐约猜到几分,她忙说,“不过我可同她们不同,我喜爱胭脂。”
“那太好了!”薛渥月将胭脂给了安红豆,“我还担心你会不喜欢呢。”
安红豆接过胭脂便端详片刻,做出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薛渥月凝望她片刻,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又一次感受到温暖,她忍住想哭的冲动。
安红豆牵起她的手带她四处逛了逛,最终带薛渥月进了屋。
安红豆很宝贝地将薛渥月送的胭脂放在妆匣里,她转身问薛渥月,“月娘,你有没有什么爱好?”
薛渥月认真想了想,肯定道,“没有。”
“那……想做的事情呢?”安红豆见薛渥月坚定的说出没有二字时觉着她好可爱,安红豆换了个方式提问。
“嗯,读书?”薛渥月的眼眸带着问询。
……
安红豆想不清怎么有人会喜欢读那枯燥的书。